第56章

苦闷的汤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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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当初会选择邢夫人给大儿子做继室,就是看准了她小气无能好控制,却不想如今这个最没用的也敢吊着嗓子明里暗里和自己叫板了!这一家子是打算都反了吗?!

    “老大家的这是挑明了?我怎么偏心了?老二说的有什么不对!老婆子我再没用,也是他贾赦的母亲!”

    贾母正要拍桌子,邢夫人一声‘我的老爷’又嚎了起来,吓得贾母一个不留神,原本要拍在桌子上的手,差一点拍在桌脚上。

    “我的老爷啊!都是我没用啊~我这张嘴啊,只能给你惹麻烦......呜呜......明明是你受了委屈,如今却都成了你的错!呜呜呜......我没用啊~啊~啊~”

    贾赦扶住邢夫人,看着到了此时还没有一点愧疚的贾母,心里冷的厉害。凤姐儿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老太太还是不打算就尤二姐的事情给个交代吗?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而是转移话题,视而不见?现在又打算把所有的错都归罪到他身上吗?

    贾赦苦笑,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绝对是老太太亲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不想再说什么,贾赦阻止了还要上前理论的凤姐儿,放弃了心中的奢念,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只想分家,只要你们答应,条件随你们开。家产,你想要的尽管拿去!爵位,我也不要了。”

    “爹!”

    “老爷!”

    贾琏夫妇和邢夫人同时出声,却被贾赦一个眼神制止了。不能说什么,三人只能不甘心的咬着牙退到一边。

    贾赦这话一说出来,贾政的眼睛瞬间亮了,贾母却皱着眉头纠结起来。

    相对于无能却多事的大儿子,她的确更喜欢贾政这个听话孝顺好控制的小儿子。一直以来,她的偏心让两个儿子之间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能真正的掌握大权。以‘孝’的名义,她很好的掌控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进而掌控了国公府。

    而现在,她的大儿子好像已经看穿了她的手段,那么比起现在的贾赦,她当然更愿意跟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儿子。但是,这国公府正经的继承人,是贾赦啊。

    贾赦提出可以放弃家产,只求分家,贾母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欣喜。但想一想,就在刚刚还有人说自己偏心,再加上尤二姐的事情又闹开了,如果她真的同意就此分家了,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别人心里的想法?!况且,这国公府真的要留给大儿子继承吗?

    “胡说什么?!长幼有序!那爵位本来就该还是你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按下自己的思绪,贾母佯装生气的拍着桌子训斥贾赦。

    贾政一听贾母这么说,原本发亮的眼睛瞬间没了刚才的光彩,面上却一副兄友弟恭的语重心长的对贾赦说道:

    “母亲说的对,大哥你说的是哪里话,那爵位本该就是你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是吗?那么刚刚你们眼中的欣喜又算什么呢?

    贾赦摇摇头,他实在没办法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的沟通了。扭头看向贾琏,他觉得自己这个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儿子,应该能很好的和这些人打交道,剩下的还是交给他们吧。

    贾赦把贾琏叫来跟贾母他们说话,自己退到了一边,只是在贾琏开口说话之前,贾赦仍然很正式的说了一句:

    “母亲,今天,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分家的。”

    贾母看贾赦如此的不上道,心里已是气急,只是一想起贾赦之前说的,想象他身上还背着爵位,只得冷哼一声,假装被不孝子气到了,不再说话。

    分家本来只是荣国府的家事,族老们过来主要是起一个见证的作用。但贾氏一族势力最大的就是宁荣两府,很多族老都是靠着宁荣两府过日子的,而宁荣两府真正的掌权人就是贾母。所以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为了自己的日子,讨好金主是很重要的。

    如今贾母说不想分家,他们就仗着族老的身份,一个劲的对着贾赦贾琏念叨分家不好,以孝为先。贾赦面无表情,充耳不闻,贾琏却被他们烦透了,总觉得有一大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不断,嗡的他头疼。面上一冷,贾琏直接拿出了商场上大老板的气势。

    “这分家嘛,按理说当年老太爷不在之后,就应该是由我父亲继承家业,那个时候就应该分家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因着老太太不愿意,我爹也孝顺,才顺着老太太太的。可真要算起来,分家和老太太也没什么关系嘛,我们只是分家了,又不是以后都不孝顺老太太了。况且按照朝廷的律法,这能不能分家也不是老太太说了就能算数的!”

    贾琏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冷笑着开始拿着朝廷的律法当筏子。

    “老太太和二叔说的对,爵位是朝廷赐封的,哪能说不要不要!”

    他是看出来了,在这些人眼里爵位可不什么母子兄弟之情要重要的多!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意呢!

    “既然如此,爵位不动,按照朝廷的律法,家产应该由嫡长子继承,其它嫡子可得三成,庶子无权继承家产。”

    “这么说来,二老爷岂不是只能拿三成的家产?”

    王熙凤接话,配合着贾琏演起了双簧。

    “没错!所以如果老太太真觉得现在分家不好,真想我们等您百年之后再分家,也成,到时候咱们就按着律法办事!”

    “呀!那以二老爷的俸禄,只有三成的家产,要怎么养活一家子的人啊!”

    贾政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也着急起来:可不是,要真这么算,自己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贾母的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她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偏心了这么多年,假偏心也变成真偏心了。她倒是想让小儿子以后继承贾家,可贾琏搬出了朝廷律法,她就算是一品的诰命,也不敢和朝廷对着干啊!想想以后若真的会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分家,为小儿子和自己的乖孙子宝玉多争取一点呢!

    贾母已经动摇了,贾琏和凤姐儿对视一眼,为了尽快分家,拿出了准备的分量最重的筹码。

    “彩明!”

    凤姐儿扭头对着屋外喊了一声,就见她身边的大丫鬟彩明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彩明越过众人,直接将盒子递到了凤姐儿手里。贾母不明所以,看着凤姐儿等她解释。

    凤姐儿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老太太还记得当初环哥儿哪儿的供状吗?这里面全是,只要老太太答应分家,并且让大老爷脱离贾氏一族,这东西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份存在这世上!”

    贾政脸上霎时没了血色,贾母也是脸色一白,盯着盒子的双眼像要冒出火来。

    最近安逸的生活,元春的得宠让他们有些得意忘形了,险些忘记还有这么一份大杀器悬在头上!贾环手里的供状,一直是插/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扎的人生疼,又不能拔掉,否则就会血流不止,危及性命。

    “那东西散出去,你们也好不了!”

    “这东西现在既然在我们手里,好不好的了就不是老太太说了算了!”

    “母亲......,要不……就听大哥的吧~”

    贾政说话都戴上了颤音,实在是因为他太清楚那份供状会给贾家带来什么,此时,他再一次怨恨起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那个贱人,他如今何以至此!

    贾母盯着凤姐儿手里的盒子咬了咬牙,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留的还有!”

    凤姐儿皱眉,这老太太果然难缠,正想着怎么回答,贾赦的一句话让贾母放了心。

    “母亲......即使分了家,脱离了宗族,我,到底还是姓贾啊!”

    贾母默然,到底,供状还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分家!”

    贾母再看向贾赦,目光已经变得冷漠,好像那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老二毕竟是在朝为官的,家里人口也多,只得三成家产实在太少!“

    贾琏撇嘴,他刚刚虽然说二老爷只能得到三成家产,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老太太能同意。现在贾母这么说,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那老太太想怎么办?”

    “既然爵位不能让,那么就把家产分七成给老二,我也跟着老二,不用老大养!只是老二这边毕竟人口多,除了七成的家产,贾琏手里的铺子分三间最好的给老二家。”

    贾母说的理直气壮,贾琏却气笑了。老太太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为了给二老爷争家产,连脸面都不要了?!

    “铺子?什么铺子?老太太是不是记错了,我手里虽然有几间铺子,可那都是环兄弟和御宸王的东西。老太太是想……要御宸王的东西吗?”

    贾琏笑眯眯的说出让所有人都冒冷汗的话,在场的族老们一个个都白了脸。

    “这个......其实二老爷在朝为官,太多家产反而......这个......大老爷这边人口也不少......”

    贾琏提到御宸王,族老们的气势瞬间下去了。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左右为难之间,有胆子大点的族老,反过来劝起了贾母。

    贾母被气得连喘几口气,凤姐儿一眯眼,上前说道:

    “老太太,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这荣禧堂。因为您的意思,这本该正经继承人住着的荣禧堂,一直都是二老爷住着的,这么多年,想必二老爷也住惯了。让他搬出去,把这地方还给该住在这里的人,别说二老爷,恐怕你也不乐意吧?”

    荣禧堂本该是荣府继承人住的地方,贾赦虽然面上继承了爵位,但住在荣禧堂的一直是贾政,此间的意思,明眼人都看的明白了。这贾母的偏心已经表现的太明显了,让小儿子住继承人住的地方,不就是不满大儿子继承家业,想让小儿子继承吗?

    众人隐晦的目光在贾母、贾赦、贾政间来回逡巡,心里感叹贾母偏心都偏到咯吱窝了,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王熙凤嗤笑一声:

    “既然不乐意搬,那就别搬了。分家之后,大老爷退出宗族,这爵位自然是不能再继承。我们一家搬出国公府!”

    “当真?!”

    王熙凤的意思,连爵位也可以留给贾政。按照朝廷的律法,嫡长子如不能继承爵位又后继无人,就可以由其它嫡子顶替。贾赦如果真的脱离宗族,跟贾氏一族也就没有关系了,贾琏自然也没办法再继承爵位。贾母与贾政不费功夫,家产爵位就都到手了,免不得一时惊喜,顾不得其它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贾赦,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看着这样的贾母与贾政,嘴里说着分家心里却始终存这一丝奢望的贾赦彻底死心了。

    贾赦的反应让贾母瞬间清醒了过来。冷静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疑惑:一向没用贪财的大儿子怎么突然间就要分家了?还真么坚决?连家产爵位都不在乎了?真的只是因为一钞仙人跳’?怎么倒像是要彻底和贾家撇清的样子?

    贾母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间的清醒,让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

    “今天我累了,既然要分家,也不是说分就能分的,想怎么样,都回去再想想吧。”

    贾母突然转变了态度,凤姐儿只觉得太阳穴一跳,就知道事情哪里不好了。环哥儿说,只有三天时间,宫里的旨意就会下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今天本就是想着打个措手不及,好快刀斩乱麻,哪能拖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