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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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明晃晃,高挂树枝上。鸟儿随枝睡,我自随风荡。

    远处飘来的像一只幽灵,鬼魅的身影没人瞧得清他的面目也无人看得清他的脚步。江湖中拥有这般轻功的人实在少的可怜,他们是孤独的。孤独的人往往能成功,他们耐得住寂寞。幽灵似乎越来越慢,最终他停下来了。他站在黄沙堆积的最高点向远处望去,眼睛里充满寂寞与无聊。他当然寂寞,人到达的高度越高理解的东西越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被煎熬、痛苦无情蹂躏折磨;他的确更是无聊,不然他就不会经常和别人打赌去偷东西,而他偷的东西却不一定是最珍贵的,但却是最有难度的,他打的赌有时候更是令人无语和难以理解,他可以为了一块牛皮糖去偷芙蓉女侠身上的腰带,让芙蓉女侠追杀;也可以为了一锭银子去偷京城第一美男的一条眉毛;当没人与他打赌的时候他就发疯的去偷别人的最珍贵的东西。他可以有理由的去偷也可以没所谓的去偷,一切皆由他心情而定,因此有人偷偷地送他一个外号“疯神偷”。为什么是偷偷地送,谁想一下都能明白。

    这位偷王已经偷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还是没有失手。只是他的骄傲与寂寞又加深了。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寂寞得像一朵寒梅,人们只懂得欣赏她的美而不懂得理解他的寂寞,理解那种经过千锤百炼的寂寞。这种人盛开的地方是最苛刻最严厉的,以至于他生来就是冷漠的,骨子里满是对世界的漠视,他们永远孤独的守在自己的心田,从不肯离开一步。

    顾秋白是这样的人吗?

    答案:是的。他正在海峰城内不快不慢的走着,步调跟街上行人的一样。他身上永远穿着白色的衣服,既不华丽也不落俗,可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走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众人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天啊!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英俊之人,英气直逼人面。他好像天生就有这种非同一般的魅力,走到哪里都能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据说一个守身多年的寡妇在见着他后就一直要逼着他成亲。

    这时楼上下来了个人,书生打扮,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也是穿一身白衣。当他看见顾秋白时也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顾秋白道“你踩到我的鞋了”。

    那书生却好像没听见一般。

    “请把你的脚挪开一下”。顾秋白冷冷的说道。

    “哦,额”。书生结结巴巴的说着脚却未曾离开,好在旁边有人提醒他,他才缓缓将脚挪开。

    “这位少侠,能否与你共饮一杯”。那刚刚提醒书生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顾秋白。

    “你是夕阳白吗”。那人愉快而小心地问道。

    “不是”。

    “当真不是?”

    “不是”。

    不是,那就一定不是,如果夕阳白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夕阳白,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不是夕阳白。

    那人道,“想不到天下间除了夕阳白还会有如此魅力的男人,若是能让我同时见到二位那就真不枉此生了”。

    顾秋白将剑放到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将那人放在眼里,仿佛这里有多少人也不关他的事。只是他眼里已经多了寒冷的敌意。若是你将这个敌意会意做对他面前这个人的话,那你就实在大错特错了。顾秋白这一生能让他妒忌的只有名满天下的夕阳白,——这个绝世的妖孽。不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将会把他和夕阳白比较。很多次,人们直接把他当做夕阳白,不论他怎么辩白谁也不相信。因此他发誓: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容许夕阳白再留人世。他要杀了夕阳白。

    顾秋白道,“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那人道,“为什么?”

    顾秋白道,“我将会杀了他”。

    “哈哈,我相信你,但也同样相信他会杀了你”。他是不是疯了,他居然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杀得了夕阳白?这连顾秋白也有些诧异了,眼前这个人竟然相信他,可是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不管怎样他心里稍稍暖和了一下。

    他也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一蓑布衣,头发微白,一副瘦骨嶙峋的躯体,浑身有一股精气神让人望而生畏,这种精气神是没法用语言去形容的,顾秋白却知道这种气场需要千锤百炼才会形成。他的脚出奇的大,脚底的草鞋像没穿一样。顾秋白越看越不觉得对劲,又说不上哪里错了。

    “这样,我带你去找他,如何”。那人道。

    “你想死吗”。顾秋白似乎不领情,他要做的事情从来不捞别人帮忙。谁帮他的忙谁就得死。

    那人似乎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他道“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我也不好自作多情,等你战胜夕阳白我们再相会”。说完就走了。

    一个走了另一个却来了。

    “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说话的是刚才踩着他的那个白面书生,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眉宇间透出一股贵气,身后跟着一个书童。

    顾秋白还是一言不发,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他本来是来吃饭的,现在胃口又被打搅了。他本来应该生气,但他已经习惯了。何况他还想着那句话。

    我将会杀了他。

    他终于讲这句说出来了。他明白,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不能收回,他更不可以收回。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很久,他一直到今天才说出来,说出来之后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反而更加沉重。沉重到他不敢去想任何事。

    那书童见顾秋白半天不理自家公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忙上前大声喝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你是问我还是问它”顾秋白看着桌上的剑冷冷的道。

    书生拉过书童,双手抱拳道,“这位兄台,书童不知礼数还请不要见怪。”施完礼,书生自顾自的坐到了顾秋白身旁道,“我听说海峰城的城主括海一天邀请夕阳白今日到他府上一聚,到时海峰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目睹一眼夕阳白的风采,兄台也可趁此机会与他较个高低,到时候定将扬名天下”。

    顾秋白道,“你去告诉括海一天,今日的宴席不用摆了”。

    书生道“为什么”?

    “为什么?”顾秋白叹了口气道“今日我顾秋白定将他夕阳白斩于雁门关外”。

    他说话时不温不火,异常平静。他要杀人时总是比平常冷静百倍千倍,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有杀人时的场景和对手出现在那个位置的可能性。

    书生道“你真的有把握杀了夕阳白?”。

    顾秋白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有人进来请他了。

    一阵阴风飘飘,一个身着白衣,脚穿绣花鞋,面色惨白的人飘了过来,他的人未到剑已先到。剑在前人在后,剑长三寸人长七尺,剑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响声,可见他是个御气用剑的高手,天下间这样的人可算一等高手了。在他的剑离几乎刺到顾秋白之际,剑锋突然偏转了。人像着了魔似的突然停住不前,剑也像着了魔似的落入顾秋白手中。

    那人道“落花剑客果真名不虚传,在下飞天壁虎算是服了”。

    顾秋白还没说话书生就已开口道“你就是关外排名第十的飞天陈木阳?只可惜你认错人了,他并非你要找的落花剑客,不过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他将会比夕阳白更加出色,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书生话一说完陈木阳就看不见了,因为他的双目已经失明。出手的并不是这位意气风发、说话狂妄的书生,而是他的书童。关外三虎的陈木阳居然不是一个小小书童的对手。

    飞天壁虎看不见了任何东西,他捂住流血不止的双目一边痛哭一边喊着,“阁下高人,还请报上大名,来日定将计较个长短”。

    书童道,“你个老东西,我家公子留你一条狗命还不知感激,是不是连命都不要了,还不快滚”。

    书童说罢,那飞天壁虎已经连滚带爬地消失了。

    顾秋白还是一动不动坐着,仿佛所有一切都曾未发生,仿佛就算大祸临头他也一样无所畏惧。所以现在书生明白他敢说出他将会杀了夕阳白,那绝非是没有一点把握的疯言疯语。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像有着某些什么神秘的特质,让人不可抗拒的迷上他,这样的特质是后天不能弥补的,它好似与生俱来。

    阳光还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与世无争,它的温暖是不分高低贵贱、不分种族肤色。谁都有权利享受阳光的温暖,不管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或者更不幸,就算你死了,谁也剥夺不了阳光对你的爱。它是公平的,从不偏袒任何人。

    顾秋白却憎恨阳光,憎恨的牙痒痒,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无瑕的东西。认识顾秋白的人都知道他从不晒太阳,他太讨厌太阳了,讨厌它把皮肤炙烤得黝黑,讨厌它永永远远的耀眼,讨厌万物都崇拜它。尽管他这般的厌恶它,但他还是没能拒绝阳光的怀抱,所以他才能更加憎恨。

    两个人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你越冷静获胜的几率就越多。每一个高手都会明白这些道理,他们自己也做得不错。顾秋白没有和谁交过手,在他遇着的人里还没有谁值得他出手的,可他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杀了很多人。所以尽管他厌恶阳光,他还是努力的保持平静,保持一颗杀人时该有的心。

    黄沙滚滚,弥漫天际,鸿雁在夕阳下残留空影。书生靠在灌木丛里的一棵枯木下,凌乱的头发蓬松的盖住他的面庞,书童躲在他的身后。他们将可能目睹江湖中千百年来最精彩的对决。目睹这样一场对决他们的武功修为会大有裨益,所以他们自然不肯错过。

    只是滚滚的黄沙之中,岂是只有书生书童。那里早已站满了人。飞天壁虎早已厚颜无耻地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他要顾秋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要在顾秋白死后出来数落他的罪行,然后颂扬落花剑客的功德,以此来挽回自己的颜面与声誉。因为他的大力宣传,海风城内所有的人都想见识大名鼎鼎的落花剑客是如何手刃这个大胆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之人的。在他的煽动下,包括海峰城的城主括海一天在内的高手已经在场维护起秩序了,场面异常壮观,人声鼎沸,赌场的大小伙计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的赔率已经达到一赔一百六十三。做东的依旧是城内最有钱的赵天,他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血本无归的赌博,在他见到顾秋白之时他就相信顾秋白不是丝毫没有机会,只要有机会他就敢赌。

    他对括海一天道,“城主你看哪方会赢”。

    括海一天道,“尽管我相信此人必定不俗,但我还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本领能杀的了夕阳白,世界上杀死夕阳白的人还未出生”。

    谁都相信,能杀死夕阳白的人还没有出生,能杀死他的只有自己。

    “哈哈”赵天大笑道“城主,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也即即兴堵上他个一万八千的,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括海一天道“你呀,就是忘不掉这一口,迟早得栽在这上面,要说这八千呢没有,一万倒是无妨,不知怎个赌法”。

    赵天道“这个人在如此场面下竟然未有毫厘怯意,你看他的衣着不淡不雅,在看看他的人,那股气质好似浑然天成,根本无需雕琢,他这个人就像是与世界没有太多纠葛,我相信他的剑也一样与世不同,是江湖上从未出现过的,那将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括海一天道“夕阳白的剑传说已经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昔日的剑神须眉道长连他十招都接不住,这个籍籍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不过是想制造点嘘头博取众人的眼球哗众取宠而已,赵老板何必当真,怕是你输了还说我捡便宜”。

    赵天道“这个无妨,城主不妨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