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学馆应对

楚清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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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学馆应对

    崔容几乎一宿没睡,为了去学馆的事,辗转反侧,拿不定主意。

    从旁观者的角度回顾自己可悲而短暂的一生,崔容才豁然明白,学馆短暂几天,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说之前他多少还保有庶子的身份,那之后,崔容彻底成了侯府的隐形人。父亲崔怀德少得可怜的那一点关怀,也因为崔容在学馆的“不争气”消耗殆尽。

    如今再次走到这个岔路口,崔容在继续装傻和借机上位之间举棋不定。

    说来重生至今,虽然崔容私下里攒了不少资本,但从表面上看,他的境况与上一世没有太大不同。

    崔容知道自己还太弱小了,他像一只潜伏的幼兽一般,静悄悄地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威风凛凛!

    明天,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吗?

    崔容手中可出的牌还太少,若是赌错,也许就此永无翻身之日。

    可若是坐视事情像前世一般发展,会不会又一次重蹈覆辙?

    崔容在脑中细细思量,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如今崔府上下,崔怀德是崔容唯一可以仰仗的。与其继续被人忽视,不如变得对崔怀德更有用一点。

    当然,这件事也要做的尽量小心一些。

    太早将自己竖到崔世卓和陈氏面前做靶子,只会死得更加快。

    如此计划好,到二更天崔容才迷迷糊糊睡去。

    ****

    崔家是官宦世家,子弟需入朝廷设立的官学。

    崔世卓拿着父亲的亲笔信,先同崔容一起拜见了学馆内专管生徒学籍的张主簿。

    因为崔容暂时还不算官学正式造籍的子弟,张主簿只给了他一块令牌,算是允许其旁听先生博士们讲经授课的证明。

    见时间还早,崔世卓便说带崔容四处走走,顺便讲讲基本的规矩。

    故地重游,崔容不免被勾起前世的记忆,因此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没有回应崔世卓的话。

    后者发觉了,还以为崔容是紧张所致,心中不由又看轻几分。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不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崔世卓对崔容道:“四弟,这两日你先跟着我,待一切都熟悉了,再自去选择喜欢的课程不迟。”

    崔容仰头很是羞涩地一笑:“我都听大哥的。”

    他心里快被自己恶心死了,但是纯良庶子的角色,眼下还是不得不继续扮演下去。

    果然,这兄友弟恭的戏码崔世卓很满意,拍拍崔容的肩膀,然后带他往崇文馆方向走去。

    崇文馆是学馆内教授“大经”之处,每日会有一位学问大家从《礼记》或《左传》中择一篇讲解。

    虽然凡学馆弟子,不论年级等级,都能来崇文馆听课,但实际上真正出现的,都是准备参加科考的精英们。

    崔容跟在崔世卓身后进了崇文馆。

    只见馆内设有书案,想来是先生讲经之所嫡女风华最新章节。案下置有蒲团,则供弟子们择席而坐。

    此时距离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先生未至,已有侍墨童子扫案焚香候着了。

    至于学生们,正三两成群围坐一处,或高谈阔论,或击掌而歌,颇有几分名士之潇洒。

    崔容一见,心生向往,不由就忘了继续走,站在门口不远处。

    这一站,数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崇文馆的学生们年纪大多十之八-九,不满十五的崔容身处其中,本就像一只小鸡仔误闯了鹤群。

    再加上同时被十数道目光看着,即使有了准备,崔容的手心还是一瞬间汗湿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

    可怜崔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所措之下,竟躲到崔世卓身后。

    当世读书之人都讲究气节,如此一来,崔容在他们心中便沦为笑柄,以后绝无往来的可能了。

    崔世卓想得可真是周到!

    回忆起不堪的过去,崔容咬紧牙关,在心中对自己大喝:你给我撑住了!

    然后他强撑着堆起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大哥,我初入学馆,不懂规矩,你说我们该坐在何处?”

    崔世卓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旁边已有相熟的同门招呼:“世卓,这边坐!”

    待崔容二人坐下,刚才那人便笑嘻嘻问崔世卓:“世卓,这位小公子是你弟弟?怎么从未见过。”

    崔容闻言,便又起身,对那人拱手诚恳道:“在下崔容,家中排行第四。初来乍到,还请兄长多加指教。”

    那人连忙回了一礼:“我叫张仪,字泰安。崔四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其他几人也通报了姓名,算是相互认识了

    崔世卓笑着对众人解释:“我四弟身子弱,先前都在府里读书。不过他的文章,刘大家也称赞过。”

    众人哈哈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学馆子弟们出众的也不在少数,崔容一个不满十五的孩子,就算再如何聪明,学问也是有限的。

    想来这话不过是给崔容脸上贴金吧。

    崔容心中冷目以对。

    他在府中根本没有读过书,刘大家恐怕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崔世卓这样说,现在是无所谓,可若日后崔容出了丑,这段话再被人用来打脸,那就不是一般疼了。

    其实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只是上一世崔容识人不清,先入为主,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还以为崔世卓是在给自己说好话撑场面。

    “哎,你在府里都读过什么书?”一旁张仪好奇地凑过来问。

    对于这个人,崔容有些印象。

    张仪是工部尚书的长子,虽然不曾相识,但崔容也听说他为人豁达,不拘小节,因此一见之下,也有相交之意。

    于是崔容便浅笑着回答:“不过是跟着父亲随便看过一些,算不得读过书。如今进了官学,还不知能不能跟上先生们授课呢药祖。”

    张仪之前听说他体弱,本就有些同情。又见崔容谦虚有礼,心下好感大增,安慰道:“这倒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就是。”

    两人说话间,本日授课的先生已到。

    张仪见是国子监的王典学,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对崔容道:“这老头厉害得很,你小心些。”说罢,挺直腰板坐好。

    诸生也都速速端坐于蒲团上。

    崔容明白为什么张仪让自己“小心”。

    这位王典学为人清高傲气,看见学生中的新面孔,总喜欢先来个下马威,好让他知晓“学海无涯”的道理。

    了解王典学习惯的人一眼就明白,崔容今日根本就是个明晃晃的大靶子。

    王典学一言不发地在书案前坐下,翻开书卷。

    崔容记得上一世王典学讲的是《礼记》中的《儒行》篇。

    《儒行》篇记录孔子与鲁哀公之间的对话,描述孔圣心中真正儒者的行为举止以及“儒”的含义,是当世读书人必修的经典。

    为了应对今日提问,崔容早就做好了准备,《儒行》一篇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因此一点也不紧张。

    果然,王典学沉吟片刻,目光扫过诸生,见其间端坐一面生的小儿,便点他起来:“背诵《礼记?儒行》篇。”

    崔容起身,先整理衣冠,向王典学躬身行礼,然后朗声诵道:“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背诵只是学习的基本,崔容如此表现,除了崔世卓仿佛见鬼一般看着他,其余人均面无异色。

    末了,王典学不置可否,又问:“你既能背诵,那可知何为‘儒’?”

    崔容又行一礼:“儒者,濡也,以先王之道能濡其身【1】。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言必先信,行必中正,刚强平易,恭敬谦逊,是之谓‘儒’。”

    也许是见崔容举止有礼,年纪又小,王典学竟然没有出言讽刺,随意点了下头,就让崔容坐下了。

    诸生惊异之余,不免对崔容多看一眼。

    “崔小弟,你真可以,王典学都没话说了!”张仪有些兴奋地低声对崔容道,台上一声咳嗽,他又赶紧正襟危坐。

    崔容被张仪弄得忍俊不禁,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低了头装作认真听讲的模样。

    方才一番对答,他既未落于人后,也非木秀于林,崔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而眼角余光瞥见崔世卓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他的心情就更愉悦了。

    为了将这份愉悦多保持一会儿,崔容决定假作没有察觉崔世卓的不满,只留待下学后再去解决。

    注:

    【1】“儒者,濡也,以先王之道能濡其身”一句是汉代郑玄的话,借用一下,请勿深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写这文的时候查了不少资料,但应该还有很多疏漏的地方,请勿深究

    就当做是架空吧,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