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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流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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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娘子又拿起酒壶来灌了一杯酒,脸上的醉意越发的浓郁,保养良好的手指根根如玉,但是指甲却有些难看,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撕裂的一般,韩灵韵又想起来那日的情形,整个人更不自在了。

    西娘子,“我知道你们这样的郎君都是瞧不起我们的,嘴里说的再好听,怕是给我们赎身做妾都不愿意,一张红唇万人尝,一支玉臂千人枕,我们这样的下贱货色怕是连入了你们的门你们都嫌脏。”

    西娘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像是已经伤透了心,再也无法对这种事情提起任何的兴趣。

    韩灵韵一语不发的坐着,离她的老远,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合适,西娘子说的虽然难听,但是就是这世道,在红袖坊里面多么追捧那些漂亮的花娘,到了外面就有多么的鄙视,怕是宁愿抱着个丑陋的婆娘也不愿意把这些人娶回家,像韩家这种家族,做个姨娘都是要个清白人家的。

    西娘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可是我还是开口朝着大人开口了,听着他的话我真的心疼的厉害,我已经我在这个地方八年早已经不会疼了,可是我竟然还是难受的厉害,我当时疼的几乎什么说不出来话了,就想着,他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啊……”

    韩灵韵本来是见她醉的厉害,这里也没什么人,巷口还有几个地痞转悠,是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才坐下,没想到竟然听到西娘子这番话,西娘子口里的大人想想就知道是谁了,韩灵韵眼底有些尴尬,他和西娘子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他估摸着应该是西娘子求了世子给她赎身当个姨娘或者外室,那个纨绔恶劣到极致的世子怕是又说了什么堵心的话,再想想那日西娘子在地上哀求的拽着世子的事情,韩灵韵估摸着这位花魁怕是对世子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他几乎是有些不忍了,这位世子在京城就是劣迹斑斑,逼的人家破人亡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个被他弄大了肚子的小娘子只求进府做个姨娘,他想都不想的拒绝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意,更何况这位西娘子了。

    若是对他动了心……

    韩灵韵看着西娘子短短时间内消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只是这事他没有说话的立场,见西娘子又摸出酒壶狠狠的灌了两口,终于没忍住醉意,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半响后,韩灵韵叫了声,“西娘子?”

    没有任何的反应。

    韩灵韵站起来,把一直往这里偷瞥的老板娘喊过来,又让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小厮叫过来,让他付了酒钱,又让老板娘雇了辆马车送西娘子回去。

    有了这出,韩灵韵再想起西娘子的时候就更加不自在了,而韩灵韵也不可能一直到红袖坊这种地方去,他刚回蜀州和昔日的好友一起去联络感情是必须的应酬,他预计要参加下一场的科举了,必要的要努力读书,所以等他再听到西娘子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月了。

    这位喜新厌旧的世子已经厌倦了这位舞姿动人的花魁,改包了一个歌喉动人的小娘子,和当初大家猜测的差不多,没了这位世子爷的垂青,消瘦的厉害的西娘子再没有保住花魁的位置,和那位世子嘲讽时候说的话一样,昔日的花魁一旦地位不保,下场比其他人更是凄惨百倍,以前一直摸不到这位花魁裙角的人人蜂拥而至一起点这位花魁作陪,变着法子折腾她。

    好友颇有些同情的道,“你没瞧见她那样子,简直和以前不是一个人了……”

    心有戚戚然的样子几句让韩灵韵心里略过不忍,好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状况,“……以前这位花魁不是清高的给什么似的么,全锦官城也只有郭家大郎才能请的动她,现在这风水换了,谁都知道她就是个下、贱货色,天天跑到百花楼下面瞧着,那位世子也是个狠心人,昨个下的那么一场大雨,她竟然就淋了一天,这位世子都让她进去,听说她晕过去的时候身子都冰凉了,脸白的跟鬼一样……”

    好友的语气极为复杂,不知道该鄙视还是同情,不过他对这位花魁也认识不深,也没凑热闹点她作陪过,昨个大雨他的马车刚好路过,见她被人这么粗鲁的拖回去,和当初见的那个明艳照人,姿容出众的西娘子半点联系不起来。

    好友一时间真的有些世事无常的唏嘘感。

    韩灵韵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好友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可惜了。”

    之后好友又拉着韩灵韵往红袖坊跑了一趟,这次是听那位世子的新宠唱小曲的,和西娘子花名远扬不同,这位新的花魁可是由世子一手发掘的,在世子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位花魁的嗓子居然这么动人。

    而这次听了一半,外面传来喧哗声,世子懒洋洋的接过侍女以唇递过来的美酒,眼睛半眯着,没有半点反应,那个穿着绿色小衫抱着琵琶冲着世子暗送秋波的美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好友同情的道,“看来又来了。”

    说着外面的喧哗声又大了起来,还有椅子的破裂声,老鸨尖锐的嘲笑声隐约的响了起来,“哎呦,我当又是谁呢,西娘子,你这是又走错了门了吧,这可是我们百花楼,你们绮翠阁可不在这里……”

    “什么,世子爷?世子爷现在忙着呢,可没空见你。”

    似乎又发生了什么惊悚的事情,外面尖叫声此起彼伏,老鸨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还敢打我!也不瞧瞧你现在什么德行,来人,把她轰走,这么一副丧气的样子躺在这里做什么呢?!当我这是棺材铺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赶紧的,一个个干吃饭不干活的东西,没看到妈妈我受伤了,还不快去……”

    世子这个时候突然叫了声,“如意。”

    那个弹着琵琶的美人手上停了下来,仪态万千的站了起来,冲着世子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甜笑,这位花魁容貌自然比不得西娘子,只是她笑起来眼睛半弯起来,几乎能甜到人的心里,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而这位世子显然不是个软心肠的人,眼睛依然半眯着,“你下去。”

    美人脸色一变,眼神变的哀怨。

    世子脸色不变,“把她带上了。”

    她不用说是谁了,美人祈求的看向世子,眼睛里迅速的涌上来一层泪水,只是世子看也不看她,手里的酒杯在场中晃悠着,如意一跺脚,蹬蹬的下去了。

    片刻后下面的喧哗声小了起来,气鼓鼓的如意带着一个像一只女鬼的西娘子上来了。

    等看到西娘子的样子,在场的人差不多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貌差的太大了,若不是知道这确确实实的是同一个人,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人一个月前还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美人。

    冬日的雨淋了可不好受,湿冷的感觉能从头到脚让你冷到骨子里,身子硬朗的汉子都受不了,更遑论身体娇弱的小娘子了,淋了一天雨,没生病都说不过去,嘴唇干裂的几乎要渗出血来了,眼眶深深的陷下去,眼底下一片青黑,原先巴掌大的脸又迅速消瘦了一小圈,眼睛却大的惊人,头发也没有梳好,这么慢吞吞的走上来,竟然有人打了个哆嗦,现在西娘子比女鬼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衣服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就像个纸片人。

    世子,“你还来做什么?这一段时间,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

    嘲弄的口气让西娘子瞬间红了眼眶,只是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世子,“罢了,看在你哄我开心的份上,还想要多少?说吧,今日爷给了你,日后可不要再来了,我是来这讨开心的,你这么哭丧一张脸站过来多扫兴啊。”

    如意嘴角一弯,冲着西娘子一笑,十五六岁的小娘子,什么脂粉不用擦都能显出绰约的风姿来,更显得西娘子像个鬼一样。

    西娘子张了张嘴,“不用了!”

    深深的看了世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扭头走了,如意小嘴张着,似乎没想到西娘子这么容易的就走了,昨日不是为了见世子一面还淋了一天雨么,怎么今天见了就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世子脸色未变,“接着唱。”

    等如意一曲唱罢,韩灵韵找了个借口走了,好友以为他要回去,不满的抱怨了声,“考试也不急在一时么,你夫子不也是说了你这次没什么问题的么?”

    只是韩灵韵这会儿已经没影了,好友不满的又嘟囔了一声。

    韩灵韵追到西娘子的时候她正在失魂落魄的站在河边,周围不少人指指点点的,韩灵韵叹了一口气,一语不发的上前把她拽走了,西娘子也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等走到个僻静的巷子里,西娘子用含着砂砾一般的声音哭喊着道,“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韩灵韵心平气和的道,“我知道。”

    “你生病了,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西娘子惨然一笑,“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只要他喜欢,我什么都随着他,他居然还是这么狠心,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了,她烧的太厉害,嗓子几乎说一句就疼的厉害,可是她还是一句一句接着说,最后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韩灵韵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见有人往这里探头探脑,就让小厮把一个粗壮的妇人喊了过来,给了她一些银钱把西娘子送到医馆。

    小厮欲言又止的对着韩灵韵道,“郎君,她一个……”

    一个做皮肉生意的花娘是如论如何都进不了韩家的门的,老祖宗那一关是绝对过不去的,而且小厮实在想不通,郎君怎么会瞧上这么一个……

    当然,小厮觉得西娘子还是很漂亮的,如果真的喜欢瞒着老祖宗养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

    韩灵韵使劲敲了敲小厮的头,“胡思乱想!”

    说完负手就走。

    西娘子在医馆呆了一天,等第二日韩灵韵再去瞧她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脸也不是白的那么恐怖了,只是眼睛和皮肤的对比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西娘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灵韵叹了一口气,认真的问道,“你想去哪里?”

    片刻后,西娘子转过头,眼睛里一片茫然,韩灵韵重复的道,“你想去哪里?”

    “我给你赎身,你想去哪里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改日你就走吧。”

    西娘子这次好像是听明白了,突然勾唇一笑,“赎身?”

    韩灵韵,“对。”

    锦官城实在不适合她待下去了,继续留下去也只是让人戳脊梁骨,韩灵韵,“你还年轻,赎身后,你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西娘子整个人猛然从床榻上做了起来,只穿着里衣对着韩灵韵忽然莞尔一笑,这个笑容依稀可见往日被人追捧时候的风姿,“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灵韵一愣,哭笑不得的道,“你想多了。”

    西娘子整个人扑到韩灵韵身上,察觉到韩灵韵整个人身体僵住一瞬,紧接着就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她,西娘子却使劲的抱住他的腰,抬起脂粉未施的小脸,咯咯的笑道,“我今天免费,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韩灵韵脸色涨的通红,手上不在顾忌,使劲挣脱西娘子,西娘子大病初愈,整个人虚弱的很,就连刚刚的笑声都难听的很,手上自然没什么力气,她也没用什么力气就这么背韩灵韵挣脱了。

    韩灵韵沉着脸看着她不说话。

    西娘子也看着他,自嘲一笑,“你是不是也嫌弃我脏?”

    韩灵韵蹙紧了眉头,西娘子冲着他摆摆手,“郎君的大恩大德我记住了,只是今世无以为报了,您盼来日有机会还上。”

    “您走吧。”

    韩灵韵沉默的看了一眼,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亮的惊人,半响后才自嘲一笑,“您是个好人。”

    而我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了。

    等时间迈进了十二月,蜀州终于彻底冷了起来,天上偶尔也会飘下来一些冰渣,一直熙熙攘攘的红袖坊也终于有些冷落了,毕竟到了腊月都想着年底了该置办年货了什么的,也少有闲暇去红袖坊那个销金窟挥霍了,也只有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年轻公子一如既往的醉生梦死了,尤其这位从京城来的世子半点没有回京的意思,让一些人觉得分外的奇怪。

    从蜀州到京城快马加鞭还要走上大半个月的才能到呢,尤其是听说现在北方大雪封山许多路都走不了了,需要绕远路,现在还不走就赶不回京城了,而这位世子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依然搂着美人大肆挥霍。

    一开始还有人猜难道是准备走水路,立刻就被人否决了,毕竟蜀州这段水路还成,北方可是万里冰封,运河可全是被封上了,水路可走不了。

    韩灵韵也觉得奇怪,也参加了这位世子的宴席,只是这位世子似乎真的有些奇怪,明明大摆了宴席,开宴之后却只是匆匆的说了几句就见不到人影了,没了主人,客人也索然无味,只能退了。

    韩灵韵和小厮往回走,湿冷的风吹的人骨头疼,小厮忍不住的道,“郎君,我让人去弄顶轿子过来吧,这么冷的天,您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等韩灵韵阻止就一个人蹬蹬的走了,顺便往这里吼了一句,“郎君,我马上回来。”

    韩灵韵阻止不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四下看看正准备去哪里呆一会儿就猛然听到一声轻笑,“韩家郎君,我请你喝酒,来不来?”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韩灵韵抬眼看过去,就见西娘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这么段日子没见,她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阴霾,虽然还是那么瘦,脸上却神采奕奕的,看着他眼睛里似乎全是笑意,拎着酒壶的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韩灵韵沉默了片刻,温和的道,“好。”

    西娘子熟门熟路的带着他走到一个偏僻的酒肆里,这里并不是千酒坊,只是管制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了,各种小的铺子已经开始混杂了,所以一个小酒肆并不是很难找。

    西娘子把倒扣的两个瓷杯翻过来,把酒壶拿上来拆开倒上两杯,其中一杯递给韩灵韵,“给!”

    西娘子举起另一只,“先干一杯。”

    韩灵韵从善如流的举起杯子,见西娘子豪迈的一仰而尽,挑了下眉,抿了一口,眉心皱了下才一口而尽,“这酒怎么有些奇怪?”

    西娘子又倒了一杯,反问,“奇怪,哪里奇怪?”

    韩灵韵想起刚刚入口的味道,“可能是口味吧,哪里买的酒?”

    西娘子拿着酒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这是新出的腊梅酒,可能是你喝过吧。”

    韩灵韵拿起来抿了口,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摇摇头道,“也许吧。”

    两个人竟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韩灵韵看着西娘子现在一如既然光彩照人的样子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上次的话题,等两人把酒壶里的酒慢悠悠的喝去半壶,两个人都有些微醺,西娘子看了看天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和韩灵韵道别。

    西娘子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侧头看向他,韩灵韵还没走,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西娘子突然笑起来,“韩家郎君,你是个好人。”

    韩灵韵惊讶了一下。

    西娘子,“也是个笨蛋。”

    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小厮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去找轿子,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你这个大笨蛋,居然连这个都猜不到。”

    自顾自笑的半天,西娘子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字一顿的对着韩灵韵说,“以后不要这么相信人了,财帛动人心,谁知道一张皮下面是什么东西。”

    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又摇摇摆摆的走了。

    等小厮回来心虚的看了韩灵韵一眼,韩灵韵好气又好笑的敲了敲他的头,“下不为例。”

    这个小厮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忠心却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也有分寸,韩灵韵也没有多想。

    之后又有几次两人一起饮酒谈天。

    直到到了年底。

    蜀州常常好几年才能见到一场雪,只不过一场雪也是薄薄的一层,没隔上一个时辰雪就化了,银装素裹的也只有那场几十年未遇的大雪的时候才瞧见过,只是那样的情形可不多,有时候几十年都碰不到一场,而今天这雪竟然有渐大的趋势,地上的雪渐渐的竟然积了不少,踩上去咯咯的作响,年幼的孩童没瞧过这样的场景,被父母裹的严严实实的,穿着虎头鞋开始的在雪地上蹦蹦跳跳,笑声能传的老远。

    韩灵韵穿着难得翻出来的大氅,打着二十四骨的勾着腊梅的油纸伞一步步的沿着街道走,一向温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有些深深的疲惫。

    红袖坊里面大部分的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还在开着门,毕竟到了年底了,该回家都回家了,韩灵韵站在绮翠阁下面一时间满心的复杂,僵在了原地。

    正在他抬步往里走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男声,“你不用去了,她已经走了。”

    韩灵韵转过头看向男人,“世子。”

    雪白的天里穿着一身大红长袍的世子就像一团火,俊朗的脸上却全是冷意,“她早三天之前就已经赎身走了,你找不到她了。”

    韩灵韵深呼吸一口气,深深的看向世子,嘴角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是么?”

    世子,“不准备问问我么?”

    韩灵韵嘴角翘了翘,“不用了。”

    世子却自顾自的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给你说的,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能给你说,我原先给了她好多钱,这些钱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只是这些钱转眼间就没了。”

    说到这里世子嘴角扬起,似乎嘲讽的厉害,眼睛却越发的冷冽,几乎能穿透人心,声音也冷的像冰渣子一样,“……她前几天自己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赎身,老鸨原先是不准的,只是后来她划破了自己的脸,老鸨就同意了,她只带了一身衣服就走了,我属下说朝着洛水去了,你现在去下游看看或许还能瞧见她的尸体。”

    韩灵韵真的愣住了,再看过去世子已经转身走了,火红色的披风在地上拖了一小段。

    站在原地半响,韩灵韵也转身而去,事到如今,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活着也罢死了也罢,之后再和他无什么关系。

    韩灵韵自嘲的笑了笑。

    一步步的折回韩家,腿猛然一软,头晕眼花,旁边的小厮立刻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韩灵韵强忍住那股难受的感觉,扶着小厮的手,一字一顿的道,“去寿安堂,我要去找老祖宗请罪。”

    ***

    没了西娘子和世子的流言,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闲暇的时候才会关注这些是是非非,到了年底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还有心思说这个。

    重锦面无表情的听着止戈的汇报。

    “……韩家的老祖宗气的晕了过去,韩家郎君现在被罚跪祠堂……”

    重锦挥了挥手,“不用说下去了。”

    止戈顿了下,又道,“那西娘子的尸体……”

    重锦冷漠的道,“烧了吧。”

    止戈嗯了一声,重锦突然笑了下,“爱情这种东西……”

    嘲弄的意思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到,夏至还没有从那种震撼中回过神来,现在听重锦嘲弄的声音几句说不出话来。

    重锦,“世子给她钱,她把钱去全都给了那么男人,那个男人全都把钱全都赌了,抱着老婆骂她下贱,韩家的给她赎身让她远走高飞,她不愿意,为了那个男人情愿去算计一直对她的男人,止戈,你说这是为什么。”

    止戈柔声道,“那是她本事不够,还太贪心。”

    贪心的想要那个男人的爱情,还想要那么男人念着她的好,最后只能落的跳河自尽的地步。

    止戈也觉得西娘子不是一般的傻,风流俊美的名门公子不要非要赖着一个吃喝嫖赌什么都做不好的无赖,为了那个无赖竟然愿意去踩掉尊严的给他筹钱,还愿意去舍掉原则去算计人。

    不过对她们来说,能达到目的就成。

    说到底止戈也觉得奇怪的很,不知道是这位韩家郎君的品位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还是这位西娘子的手腕太过高明,他找的几个人里面,各种各样的美人都有,而能成功的只有西娘子。

    止戈,“罂粟花粉不是短时间内能戒掉的,来年的科举怕是不可能了,韩家的混乱会持续一段时间,小娘子,要不要进行下一步。”

    重锦点了点头,在止戈离去的时候却突然问了句,“那个男人呢?”

    止戈愣了下,“放回去了。”

    条件不就是等西娘子的任务完成之后就放了那个男人么?虽然按理说她只完成了一半,但是也算完成了,止戈看着那个无赖就烦,等得到西娘子投河自尽的消息之后就让人把他放了。

    重锦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把他废了。”

    止戈又愣了一下,看着重锦满脸的冷漠,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柔和了下,柔声道,“是,我这就让人去办。”

    顿了是又道,“同昌世子好像猜到了一二。”

    “在绮翠阁下面的说话他们没有听到,不过……”

    重锦疲惫的挥了挥手,“他马上就走了,不足为虑。”

    止戈已经察觉出重锦在目的达成之后竟然不是高兴,而是疲惫还有一种深深的……厌恶?

    他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这个计策有些阴险了些,从某种角度来讲韩灵韵完全是无辜的,他们无冤无仇,只是他们想算计韩家,想要韩大娘死,韩灵韵作为最受重视的嫡长子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虽然有些遗憾,他也只能说抱歉了。

    至于西娘子他只能说傻,他们做交易,你情我愿,你不愿意做也没人拿着刀子逼着你去做,为了一个男人舍掉一切最后那个男人连你的尸体都没去看一眼,那是你眼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