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袖犬

看泉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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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竹篮里小东西蹬着四条小细腿奋力朝光亮处爬去。

    “这是幼犬?”陆希小心用手摸了摸不安分小东西,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小狗?还没有她掌心那么大,难道是天生茶杯犬?

    “这是吐蕃特有鹰獒。”高严解释说,“据说这只鹰獒长大后身体长不过五寸。”

    “五寸?那不是就是袖犬?”陆希伸手就想要抱那小东西,但又担心不小心弄疼了它。

    陆希小心翼翼举动,让高严剑眉微挑,“袖犬吗?这名字挺贴切。”

    陆希目不转睛看着小狗,小小小嘴,嘴一张就见粉红色牙根,舌头又薄又嫩……好可爱啊!陆希大眼顿时闪烁出无数小星星,食指轻点小狗湿润小鼻子,“宝宝怎么一直叫呢?是不是饿了?春暄,你去拿一碗——”陆希声音随着高严用软绸再次将小狗盖住而停止,“阿兄?”陆希困惑抬头。

    高严薄唇轻扬,“这只鹰獒还小,不能乱吃东西,我让人备了一条哺乳母犬。”

    “你把生它母犬也带来了?”陆希问,这样好,有母犬一旁照顾,幼犬就容易养活了。

    “没有。”高严想着生下这只鹰獒母犬高壮凶猛模样,他两个近卫都差点压不住它,怎么能送给皎皎呢?“我就让人,就进找了一条母犬。”他轻笑着问:“喜欢吗?”

    “喜欢!”陆希大眼笑成一对月牙。

    “那我荷包呢?”高严似笑非笑问,去年他去蓟州前,陆希曾许诺要给高严绣个荷包,可他等了一年都没等到那只荷包,这丫头不会忘了吧。

    “绣好了。”陆希忙让春暄把自己绣好荷包给高严。

    高严接过一看,青色缎面上绣了极精致平步青云图案,一看就知道精心制作,“皎皎绣工还真不错。”高严都有些惊讶了,他以前也没见皎皎动过针线,想不到她女红这么好。

    “那是。”陆希得意道,“我绣工耶耶都夸过呢!”她给高严和陆琉一人绣了一只荷包,高严选择是平步青云图案,陆琉则是事事如意图案。

    穆氏和春暄身后听得差点抽了,大娘子花了一年半时间就绣了两个荷包,而且还是两个让绣娘事先绣好、有样本荷包,要是再绣不好,教导大娘子女红绣娘非哭死不可。陆希身边绣娘,都是宫中出来绣娘,那可是全大宋精挑细选出来绣女。

    “也不要练得太辛苦了,家里有是绣娘。”高严听说陆希就给他和先生绣了两个荷包,心中大为受用。

    “我就绣着玩。”陆希没好意思同高严说,她两个小荷包绣了一年半,“阿兄你这次离京后,又要去哪里?”

    “还是去蓟州。”高严说,见陆希盆中净手,似乎还要泡茶,担心她被热水烫了,阻止道,“让丫鬟去泡吧,一会小犬就来了,你不想和它玩吗?”

    陆希想想也对,就任丫鬟把茶具撤下,“蓟州冬日寒冷,阿兄要多保暖才是。”

    “我会,你托人带来护膝,我出门就带着。”

    “姑娘。”两人正说话间,侍女端着一盆盆景进来,长方形黑色砖瓦盆里,竖着两杆高耸挺拔九里香,盆面向上足有七成树干上,无任何枝叶,余下三成虽有树枝,但绿叶却寥寥无几。整个盆景线条简洁,丝毫没有任何弯曲点缀树干,看似刻板,却出乎意料给人和谐简雅之意。

    “阿兄,这是我今年种出九里香盆景,我听说蓟州冬日之时,极少能见到绿叶,这盆盆景就给阿兄暇时赏玩之用。”陆希说,她想了想,又劝道,“阿兄,外人目光,你不必太意。”陆希对高严这次征战得来名声,她也略有耳闻。她记得耶耶同自己说过,战场之时将士们都是拎着敌军人头去拿奖励,既然是这样,阿兄做其实也没太过分,什么煞神之名,不过只是以讹传讹而已。再说若是没高级将领允许,阿兄可能做这种事吗?

    高严安静听着陆希劝慰,唇边带笑,他本就生俊美非凡,如今眉眼间带温柔,融化了往日冷峻,显得他清雅如谪仙一般,别说房里侍女一个个羞得脸红心跳,就是陆希和高严已经很熟悉了,可被他这么盯着,也有点受不住,她头偏了偏,“阿兄,你是不是有个王姓陪读。”

    男人长太漂亮也是祸害啊,比如耶耶,比如阿兄。陆希突然有些同情高严未来老婆了,如果长得比他漂亮还行,说不定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可要是长得没他漂亮,就是彻底悲剧啊。

    “是,怎么了?”高严问

    “阿兄可记得阿漪,我听说他要和阿漪定亲了。”陆希见高严漫不经心,提醒高严道。

    “哦,是嘛?” 高严心里暗暗好笑,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阿兄,你那位人品可好?家中可有姬妾?”

    陆希连炮珠似地问题,让高严哭笑不得,“你一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阿漪嘛。”陆希反驳。

    “他人品还算不错,姬妾话,应该有几个吧。”高严想了一会才道,他哪里功夫去管自己下属有几个小妾?

    “嗯。”陆希应了一声,心里也没太多感觉,一个二十二岁年富力强富家青年,不可能身边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姬妾,这太不符合当今社会现实了。

    “怎么了?”高严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我现真不知道,一会我让人去打听,好不好?”

    “不用了。”陆希对阿漪未来老公有多少小妾一点兴趣都没有,“不。”陆希突然又改口道,“我要。”

    高严转念一想,就知道陆希要这个干嘛了,他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鼻子,取笑道,“你这傻丫头,这哪需要你来操心?司家该知道早知道了。”

    “他们打听到,肯定没有阿兄知道详细。”陆希理直气壮说。

    “好,我下午就让人把所有能打听消息都送来。”

    “那我就代阿漪谢过阿兄了。”陆希笑眯眯说。

    穆氏一旁听得脸都绿了,哪有未出嫁小娘子大喇喇同一个外男讨论这种事?

    高严失笑摇头,他哪需要司漪道谢?见时辰差不多了,他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咦?阿兄不用过午食再走吗?”陆希问。

    “我还要去官署。”高严说,见陆希面露不舍,柔声哄她道,“等过了元旦,我再来带你去骑马。”

    “好。”陆希开心应了,听说高严要去办公事,也不留他,起身要送他,烟微上前扶住了陆希。

    高严摆手,“外头这么冷,别送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陆希知道他脾气,也不同他客气,只说,“我送阿兄下楼。”

    高严想起了一事,脚步一顿,偏头对陆希道,“我这次让人找了一条羊毛织成云肩,据说比裘衣还暖和轻软,你去承天门时候,记得披上。”

    “好。”陆希点头对高严一笑,想不到阿兄连这个都想到了。宫中每年从三十晚上就会开始举办元旦盛会,到了半夜皇上还会登上太极殿前承天门阁楼,主持元会大典。届时深受圣上宠信皇家亲贵都会陪伴圣上一同登上阁楼,这是恩宠有加表现。可对陆希来说,大半夜跑去阁楼上吹冷风,真不是一般痛苦,每年从阁楼上下来,她都会感冒好几天。

    高严等陆希送他下楼,怕她着凉,也没让她送到门口,就先离开了。

    等高严离开香阁后,穆氏抱怨道,“大娘子,哪有未出嫁小娘子随意同人讨论,一个外男有没有姬妾?给外人听到了不是笑话吗?”

    “阿兄又不是外人。”陆希说。

    “大娘子,你和二少君年纪都不小了,以后还是要稍稍避嫌下为好。”穆氏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憋自己肚子里已久话,见陆希听了自己话不出声,她软语劝道,“大娘子,你别怪阿媪烦你,你和二少君情同兄妹不假,但终究二少君姓高,你姓陆。”

    陆希揽着穆氏手臂笑道,“阿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氏听陆希这么一说,才放下了心,陆希又对她撒娇道,“阿媪,我午食想吃你做清溜虾仁。”

    “好,我这就给你大娘去弄。”穆氏虽自己有儿有女,但她从小照顾陆希时间比自己儿女长多了,对陆希是疼到了骨子里,一听陆希难得有想吃东西,忙去厨房给陆希准备午食。

    陆希等穆氏离开后,问一旁等候了多时烟微,“什么事?”

    “崔太后想让候大娘子嫁给崔少郎君。”烟微说。

    “崔振?”陆希眉头一挑,崔太后果然偏心娘家人,崔振是崔陵唯一儿子,建康出名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阿薇配崔振就是糟蹋。别说崔振还是崔陵庶子,崔陵正妻并无子女,崔陵孩子全是庶出。以常山高傲心性来说,应该是看不上这门亲事。崔太后动作还真!陆希暗忖,她记得半个月前,崔太后才刚说要给阿薇找个夫君,她原以为起码要元旦过后才会正式提起,想不到崔家现就憋不住了。

    “明日元家大夫人就会万松寺,和公主、候大娘子见面。”烟微又道。

    “元家大少郎君,是元尚师吗?”陆希把玩着身上小荷包,也就是说,常山不想听崔太后话了?常山行动也不慢,两人不愧是母女,元家是太子生母元贵妃母族,元尚师又是元家长房嫡长孙,品貌出众,年少得志,跟崔振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是。”

    “走吧,我们回书房。”陆希说,话音刚落,就听到阁外一阵喧哗,她随口问道:“外头怎么了?”

    “管家让人换上缎花。”春暄说。

    陆希皱了皱眉头,招手示意春暄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了她几句。

    春暄听完后错愕望着陆希,面部表情有瞬间呆滞,好半响才应声。这让屋里其她丫鬟有些好奇,到底陆希对春暄说了什么。春暄正欲退下,陆希又叫住她,“阿兄走得急,也不知道来不来及进午食,你让庖厨准备一份清淡些饭菜,让阿兄带上。”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