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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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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雅言叱诧商场多年,今天居然让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

    饶是她也没有料到,儿子躺在床上那么些天,竟做了这么多事。以至于她前一刻还在这里安坐,后一刻竟是风云变幻抬脚走人的下场。

    尽管还握有弘逸足够多的股份,个人账户里的钱也多得根本花不完,但对于周雅言来说,失去了实权和话语权,她就如同折翅的蜻蜓,人生简直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

    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强人,许多人畏惧的商界她混起来却是如鱼得水。这些年她对珠宝名牌不感兴趣,对性感男人同样看不上,她只喜欢这种杀伐果决号令一切的感觉。

    弘逸在她的手里做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可一夜间她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夺了权。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她站在那里,两手撑着台面,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咬牙道:“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说出这么霸道的话来。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可以整垮弘逸?我经营弘逸这么多年,多少风浪都抗了过来。凭你说毁就能毁掉?”

    “就凭我是你的儿子。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心里清楚。更何况我是弘逸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继承人和现任董事长之间若出现不和,股价爆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们都不笨,拿一大笔钱回家养老,比在这里看我们母子两人互相争斗来得有意思。若现在不抽身,将来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周雅言彻底无语。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霍子彥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心态逼迫那几个元老出卖股份,任谁心里都会松动。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资产,出手买下这些股票并非难事。他出的价钱肯定诱人,一旦有一个动心,其他人都会紧跟而上,他轻易便能达成目的。

    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孔,周雅言忍不住笑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呢。

    她认输:“行了,也不用开董事会了。既然你持股量最高,这个董事长的位子肯定是你的。妈妈让给你就是了。只是你一出手就这么狠,一点儿不顾忌我们多年的母子情谊,以后不怕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不会,您还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弘逸可以易主,但您在霍家的身份永远不会变。”

    周雅言重新坐回椅子里,还颇有些留恋。坐了这么多年的位子说让就让,她当然会有不舍。但除了不舍她还有更多疑问:“为什么突然出手,这么快这么急,是担心我以后不将弘逸传给你?”

    “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否则我也不会自己创业。”

    “那是为什么?”

    “为了父亲。”

    周雅言脸色一僵,却很快恢复正常。她不知道儿子知道了多少,所以只能试探性问:“为了你爸就要把你妈赶下台,你这孩子的逻辑我真是不懂。”

    “我也不懂。您和父亲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为什么下得了狠手要他的命。”

    “你在说什么?”

    “您这是要假装听不懂吗?”霍子彥微微皱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如果你和父亲感情不和,你可以离婚我不怪你。或者各玩各的也行。不管怎么样,不至于到出手杀人的地步。为了什么,就为了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难道这还不够吗?”周雅言的怒火再次蹿上来。陈年旧事被瞬间翻出,她知道儿子肯定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再否认已无意义。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便恨得咬牙切齿。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这一劫,男人可以跟你共患难,但绝不会同享福。

    她每天辛苦打拼为丈夫霍雷霆的事业努力,可他刚有了点钱就开始寻找红颜知己。周雅言是个一生都很骄傲的女人,她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更不能接受有朝一日丈夫生意做大做火后把她一脚踢掉,她所有钱心血乃至孩子都要归另一个女人。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你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通病。在这个圈子里的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有几个只对着家里一个老婆?他们忙不迭地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我不出手,难道要等着别的女人出手来对付我?你爸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但罪不至死。我说过,您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可您偏偏杀了他。”

    “你爸的死是意外。”

    “可许烟雨的父亲许怀民喝的那几杯酒,是你让人劝下去的。你知道他心情不好,替别人养老婆和女儿,虽是心甘情愿但心里总扎着一根刺。所以你利用这一点让人哄他喝酒。”

    “喝了酒也未必会出事,这个城市每天有多少人喝酒上路,不也都没事?”

    “所你您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出事那一次不是许怀民第一次喝酒驾车,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像往常一样顺利把车开回家。可那天情况特殊,雨下得太大,车上又多了我和许烟雨。您没料到我们会上车吧。”

    说到这个周雅言微微一闭眼。当年的她比现在心软很多,她是想让丈夫死,但绝不想害死儿子。她没料到丈夫临时决定接儿子回家,把平时接霍子彥的司机打发走了。当那司机回到家见到她时,得知实情的她吓得心跳几乎停止。

    她一直祈祷不要是那次出事,可偏偏老天爷就是不听她的。车祸发生得极其惨烈,丈夫当场死亡,许烟雨的父亲终身残疾。而她的儿子也因此得了自闭症。只有许烟雨,她命最大,只受了一点轻伤。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雅言对许烟雨都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怨恨伤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却极度依赖她,想靠她将儿子的病治好。

    向来把握精准无所不能的周雅言,第一次败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她恨许烟雨,也恨儿子那么爱她。更恨因为她,儿子竟与自己反目成仇。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许烟雨?夺了我的权,以后再没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也没人能阻止我们。事实上我们一直没在一起只是因为许烟雨没想通而已。只要她点头,哪怕放弃一切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呵,还是真爱。你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真爱,偏偏被这种无用的东西束缚,多可笑。”

    “那是因为您根本不懂爱是什么,在您的心里,爱就是占有和控制。”

    周雅言瞪儿子一眼,想想还是算了,耍嘴皮子没意思,败了就是败了,辩赢了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

    于是她又问:“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因为许烟雨。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关。虽然所有人都说计铭如是我的初恋,但我的感觉不会错。我知道她才是那个对的女人。所以我让人调查关于她的一切,知道她父亲许怀民的事情。在调查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家以前的佣人全都离职了。于是我又开始查这个事情。我这个人大概运气不错,老天爷存心帮我,我找到的第一个知情者就是当年和许怀民一起喝酒的建叔。他如今年纪也大了,七十多的人了,生活无忧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唯独对当年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帮你做事,为的是钱,可有一天他的良心过不去了,他选择把一切都说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了。这就是天意。”

    周雅言心想还真是天意。好像连天都在帮着儿子对付她。除非她能把知情者全杀光。可就算杀光了,难道就真的天依无缝?她的这个儿子,果然永远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里周雅言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的时候长长地舒了口气:“行,你知道了也好。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心里的评判标准。你觉得你爸罪不至死,我却觉得他非死不可。这是我们永远无法说服对方的事情。现在弘逸已经是你的了,你也别再我面前晃荡了,让我清静清静,往后咱们母子还要不要再见面,就看造化了。估计你有了许烟雨,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妈来。想不到我养了几十年的儿子,有一天还是让别的女人抢走了。”

    “不会抢走。我早就说过,您是我的母亲这一点不会变。”

    “可我不会是你最在意的那个女人,不是吗?”周雅言睁开眼看儿子一眼,眼神有点凄凉。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也是命中注定。儿子对他父亲的感情一向很深,在知道是自己亲手而已杀了他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可能真的无法调和。

    但霍子彥并不立即就走,而是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您给我解解惑。”

    “你说。”

    “许烟雨说当年是我先提的分手,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是您从中安排的是不是?”

    “是。”周雅言回答地异常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