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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餐厅里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只有他们这桌对着空调格外清凉。
位置是韩越给，那厮一看甘信怀抱儿子，还领着个陌生女人，连忙成全老大好事，主动挪窝，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忽然惊道：“呦，蜜蜂！”
甄美好委实尴尬，笑容有点僵，甘信抽韩越一下：“蜜蜂个屁！吃完没你？”
韩越抹嘴巴：“完了，完了，嫂子坐这儿，可凉了！”
甘信给了他个“还不闪人？”眼神，韩越心领神会，便脚下生风，以光速消失。
点餐还没送来，甘意津津有味地吃着甄美好带来寿司——小手拈起一块，用鱼肉部分蘸了酱油和芥末，然后一整个放进嘴巴里，用享受表情，优雅、缓慢地咀嚼。
甘信摸了摸下巴，不用说，这么矫情吃法肯定也是那个日本人教。
甘意小脑袋转转，瞅一眼爸，瞅一眼妈，困惑地问：“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想吃……寿司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孩子、摇头，视线不经意碰撞，逃也似，赶撇开。
甘信把玩手机，心想，他和甄美好两个大人居然把气氛弄这么僵硬，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他轻咳，打破沉默：“咳，对了，要跟你说件事。”听她轻应声，才接着说，“我明天要出差，不方便照顾意意，今晚你有没有时间把他接到你那里？”
甄美好：“我今天休息，一会儿我就带他回去。”
甘信想了想：“嗯……中午我有时间，吃完饭我送你们。”
甄美好迟疑空挡，甘意抿唇，抱怨道：“你们俩好无趣啊，人家别爸爸妈妈一起都好有趣。”
……
甄美好摸了摸他头：“意意，你乖乖吃寿司。”意思是，你越讲话，我们越无话可说。
甘意听妈妈话，继续有滋有味地吃，让他们大人自己纠结。
套餐上来，席间还是安静得可以，偶尔只有甘意会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我要把肚子吃得圆鼓鼓。
“吃成这个样子——”
“还吃？！”
甘意那句话说完，甄美好和甘信同时拿了手一块纸巾，给孩子擦嘴角油渍，可同时两人又停住，对视一眼，正要收回，甘小意干脆把两只手按到一块儿了，摆着脑袋上面分别蹭了蹭：“哎呀，跟你们大人吃饭可真累！吃吧，吃吧！”
甄美好哭笑不得，心情放松下来，将手缓缓抽回，低头捡着菜里韭菜和青椒，放到一处，说：“这两天意意乖吗？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甘信没回答，自言自语说：“你还是不吃韭菜。”
甄美好小时候很挑食，芹菜、韭菜、香菜、青椒这种有特殊气味蔬菜，都她被挑拣出来之列。
她说：吃这些东西简直就像吃草。
他故意逗她，说她娇气，然后反驳：人类本来就是杂食动物。
甘意还是非常活跃，插话道：“妈妈一直都不吃韭菜啊。美好不吃韭菜，美丽不吃韭菜，所以我也不吃韭菜。爸爸你吃韭菜吗？”
甘信忽然觉得这小孩儿简直是一个长了腿复读机噪音机！
甘信被逼回答：“我……我当然吃啊。韭菜营养丰富，还有种特殊保健功能，对男人有好处。”
甘意惊奇地看着他，然后学着他也夹了一根塞进嘴里，嚼了两口，扇扇嘴巴：“好臭好臭！”
甘信半眯眼：“那你吐掉了吧！”
“不，我要吃。不是对男人有好处吗？我也是男人！”
甄美好目光终于定甘信脸上超过三秒，都说，男女之间只要对看三秒之上，就说明他们彼此相爱，但甄美好此时却是被惊讶到：“你怎么对孩子说这种话？！”
本性难改。
她和甄美丽俩从小到大，无论何种场合宴席上，都离韭菜远远，可若是甘信一场，见她那副娇里娇气样子，就故意说他爱吃韭菜不得了，还凑上来扇味儿给她闻。
甄美好先保护甄美丽不受甘信骚扰，然后气势汹汹道：“爱吃韭菜人都口臭！”
甘信耸耸肩：“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爱吃韭菜人，尤其男，都比较猛。以后你交男朋友就知道了！”
“什么话？”甘意求学好问。
“没什么。”甄美好用眼神责难甘信，转而对儿子说，“你吃吧，妈妈一会儿给你漱口水。”
甘信无奈抬了下眉毛，苦笑出来。
是不是不能见到她，也不能同她呆上一会儿？否则，回忆就会把自己完全蚕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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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甘信把车开到一座高层单身公寓下，不禁吃惊：“你和意意住这儿？”
甄美好点头，不觉心虚起来，说：“嗯。公司安排。”
甘信有所怀疑，她每天工作时间不定，是怎么一个人照顾孩子？再说，那个长山治彦不是个典型高帅富吗？就让他们母子住这里？
等到了公寓里，似乎一切又可以解释了，因为他看了同样五年未见过宋莱莱。
宋莱莱晚上要乘坐八点航班飞往伦敦，趁着中午这段时间闲着，就过来给甄美好填满冰箱，怎么都没想到女儿和外孙不但都没家，反而他们还将甘信带了过来。
甄美好门口怔了怔，说句：“妈，你呢？”先进房，接过宋莱莱手里大罐小罐，“不是告诉你别辛苦过来了吗？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宋莱莱沉着脸：“我不是心疼你么？美丽说你赶工时候总吃些没营养东西，我晚上要走了，就带点吃过来。”
甄美好点头，心思完全没再宋莱莱说话上，回头看那两父子，甘意正撅着小屁股从鞋柜里拿拖鞋给甘信，放到地上，然后一溜烟跑到宋莱莱面前，叫道：“姥姥！”
宋莱莱躬身，露出笑容，要亲外孙脸蛋，却先抹了抹，指尖捻：“啧，跟谁去疯了，怎么弄这么脏？去，先去卫生间洗脸洗手！”
甘意滴溜溜地转眼睛，转身冲甘信吐吐舌头，蹭着身子进卫生间。
甘信知道宋莱莱打心眼里不待见他，原因自然简单——除了他没经她同意，就让她女儿怀了孩子外，还有甄美好爸爸甄严和他二婶杨颂英那茬，不过，当初是宋莱莱自己抛夫弃女，跟那个什么导演去拍电视剧，之后没多久就一起了，而甄严和他二婶都是那种古板传统、死心眼人，除了同事间互相关照，并未发展出什么来，他也不必过于低声下气。
“宋姨，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好吗？”甘信寒暄。
宋莱莱“嗯”了一声，就不再讲话，仿佛甘信根本不存，自顾自地整理冰箱。
甄美好拗不过宋莱莱脾气，只好拉了张椅子，对甘信说：“你随便坐。”又去劝她妈，“妈，您别忙了，我来弄吧。”
宋莱莱挥挥手，语气很硬：“我不忙干什么？和甘信干瞪眼吗？”
“宋姨。”甘信考虑到是他主动要上来，才造成这般光景让甄美好为难，便示好说，“您先歇会儿吧，我和美好来。”
甘意这个时候已经洗好小手小脸，看大人都围着冰箱，也蹦蹦跳跳地过来，仰脖问甄美好：“妈妈，还有冰激凌和爆米花没啊？帮我拿出来呗，我想给爸爸吃。”
甘信一愣，摸儿子头，眼中溢满慈父光，心中也顿时柔软下来。
但宋莱莱这边是实忍不下这口气，冷冷说：“美好，你跟我出来一下。”神色锐利，打量一遍甘信和外孙，宋莱莱紧紧皱着眉大步离开，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甄美好垂眼，原地进退不前，甘意拉了拉她手，瘪着嘴，就要哭了：“妈妈，姥姥又生气了，是意意错吗？”
甄美好半蹲下，笑笑，梨涡若隐若现，抹去他眼角泪珠：“小男子汉是不可以这么容易掉眼泪，知道吗？再说，意意这么乖，姥姥哪能生你气？”
小朋友大眼睛红红：“真么？”
“嗯！”甄美好亲亲他，抬头，遇上甘信复杂目光。
她直起身，甘信忽而按住她肩膀：“我去跟宋姨解释。”
说着便迈步走，甄美好拉住他手臂，摇头：“还是我去吧，你帮我照顾意意。”
甘信欲言又止，后还是沉默下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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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莱莱站走廊里，过堂风吹过，刚才气得汗都出来，这会儿便有点凉飕飕，就好像她现荒凉心境。
“妈——”甄美好踱到她身边，将窗子拉上，“夏天着凉感冒不容易好。”
宋莱莱抱着身子，不耐摇头，似乎不愿意听她讲些过渡废话。
“美好……前天晚上我语气是有一点冲，你知道妈妈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我……你拒绝治彦，我替你可惜，有点恨铁不成钢，才说气话让你去带意意找甘信，我以为你……没想到他都跑到你公寓里来了，听意意口口声声那叫‘爸爸’，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妈……难道我们要瞒他们一辈子吗？不管是孩子还是甘信，早晚都会知道。”
宋莱莱悲痛掩嘴，肩膀微颤，湿了眼圈：“美好，我、我太害怕失去你们……jhn不行了，早上我接到医生电话，说……多还有一个月。”她停止抽噎，拉住甄美好手臂，紧张得连指甲都抠进了她皮肉里，“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甘愿……你把愿愿给甘信，留下意意行吗？反正他们是双胞胎，甘信不知道你还有个儿子，是不是……你随便撒个谎，跟甘信说，孩子耳朵除了问题——然后过阵子把愿愿——”
“妈——”甄美好喝止，这些年宋莱莱给她姐妹两个多少委屈，甚至当初东京刚刚稳定下来，宋莱莱就第二次无情抛弃她们，一走就是三年，她都咬牙忍受下来，可唯独不能容忍就是宋莱莱对甘愿偏见。
甘愿缺陷并不是先天，而是她这个做母亲失职，每每想到此，她心都疼痛难当，如果有可能，她宁愿失聪、不会讲话是她自己，也不愿是她孩子，他理不应该来承受别人给他种种不公待遇。
甄美好咬紧牙，声线因怒气而颤抖得厉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坚定：“妈，这个主意你不用多想了，不可能！甘愿也是我儿子！我！如果他将来知道你这个亲姥姥曾经有过这种打算……你想过他将来吗？你总是这样、自私……当然没想过。”她擦了泪，平复许久，没去看宋莱莱表情，才说，“我希望以后我和愿愿、意意，还有甘信事，由我自己处理，你不要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后面有点掉泪了。。。关于五年前离开真相和宋莱莱把她们接到东京后来又抛弃她们原因。。。一点点都会写出来。。。啵啵。。。。
不过。。乃们知道。。我真相一向都很狗血。。嘤嘤嘤嘤。。。
去码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