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荣国府贾赦闹分家

苏蘼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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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贾赦似乎轻松许多背影,林清微好整以暇地撑着腮帮子,勾起唇角里带了一丝幸灾乐祸,这位传闻荒诞不羁、好色无能贾将军,其实也是个有趣儿人呐!不知道被自己这么一插手,荣国府这潭浑水会搅成什么样子呢?

    哎,自古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儿孙计,林清微想起几个月前宁安宫见到那位张老夫人,心下一叹。

    “殿下,太后给您送了一匣子头饰,说是宫中内造花样,让您瞧瞧喜欢哪几种,好叫他们再做些精致过来!”蓝草捧着什锦攒心盒进来,行了礼,便将东西递上去。

    女人生□美,听闻蓝草话,林清微来了些兴致,抛开方才脑海里转个不停打算,打开盒子挑了起来……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中,一反常态地独自一人呆书房里不出去;抚摸着窗口处摆设着钧窑天青双耳细颈瓶,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棵石榴;良久后,叹了口气,走到书桌旁,从身后多宝格上取下一只其貌不扬黑色匣子,打开来……

    邢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愣了愣,狐疑地问着底下丫鬟:“老爷真只是一个人屋子里,没让那些狐媚子进去伺候?”得到了确定消息,挥挥手让丫鬟退出去,邢夫人不由思索起来。

    “什么?”两道尖锐女生间隔不过眨眼功夫,一前一后地响起,不过前一个是震惊,后一个则是震怒。

    惊呼出声,邢夫人眼含诧异不解地看着自己丈夫,老爷素来孝顺,怎么会起了分家念头?然而她一转头对上王夫人那张闪过一丝惊慌却又下一秒恢复平静脸,心中却也觉得暗暗爽,叫你成日里扮作个锯嘴葫芦,藏拙守愚,被罚还仗着宝玉受宠求情被放出了小佛堂;这下子老爷将你们赶出去,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好得意!

    贾母将手中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敲了一下,她本就不喜大房,如今见贾赦这样违逆她意思,是怒气横生,大声呵斥道:“老大,你是被谁灌了*汤不成!?日子过得好好,要分什么家!你们两口子每天也不用烦心管家理事,哪里不好了?啊——”目光落邢夫人身上:“老大家,说,是不是你撺掇!你眼见着二房管着家,心里不平了是不是!”说着说着,便将手旁青花茶盏摔地上:“但凡我还没死,就不许提分家事情!”

    “母亲息怒!”贾政见状,忙拉着王夫人跪贾母面前:“大哥并非不孝之人,想来提出分家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呀!”

    贾赦冷眼看着贾母与弟弟母慈子孝,忽然之间觉得心灰意冷,原来,自己因着孝道对弟弟处处忍让,母亲眼中竟然成了理所应当?她眼中,自己这个长子只怕根本就是无所谓吧!而自己这位清高二弟,其实也没那么迂腐,看看这一句话说,便叫自己成了不孝不明理之人……

    看着一旁被母亲骂得低眉顺眼不敢出声反驳妻子,贾赦鼻头一酸,竟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原配夫人张氏。

    屈膝俯身伏地上,贾赦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眼底那一片晶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砖石上一点痕迹昭示了他心底深沉失望与悲凉:“母亲息怒,儿子知错!请母亲不要生气了……儿子小院子也住习惯,无需劳动二弟和弟妹!”起身对着贾政和王夫人拱了拱手:“荣国府还有劳二弟和弟妹继续打理了!”

    贾政忙上前扶住贾赦动作:“兄长无需多言,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分得如此清楚?”

    鸳鸯屏风后面等着伺候,听见贾老妇人轻轻地咳了一声,忙端着海棠雕漆填金茶盘从里面转出来,奉上茶水。

    贾母瞧着自己两个儿子互动,很是满足,似是全没看出贾政与王夫人眼底得意:“好了,此话休再提起!你们兄弟俩还是要互相扶持,元儿宫里面不易,是需要咱们荣国府背后支持,咱们可不能闹出什么兄弟纷争叫人家笑话!”

    又是被贾母好一顿敲打,贾赦脚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隔断开来小院子,一路上那些姿容鲜妍俏丫鬟引不起他丝毫兴趣,他抬起眼瞧着院墙,忽地咧嘴一笑,邢夫人他身侧看得心惊胆战。

    ……

    王夫人依旧是木着一张脸,回到自己屋里坐下,她终于把持不住,露出了自得笑容:“看你大房拿什么和我争!这荣国府当家人位子只能是我二房,大老爷?大太太?哼!”

    她陪房周瑞家站她身旁,闻言奉承道:“可不是么,咱们府里谁有太太好福气,大姑娘如今是宫里贵人,宝二爷又是生来衔玉有祥瑞!咱们荣国府当家位子理所应当是太太呀!”

    贾政从贾母处回来,正听见周瑞家说话,丫鬟打起帘子,贾政进了屋子便斥责道:“胡说什么,大哥终归是袭爵人,外面可不能这样说法!”

    王夫人见贾政一回来便进了自己正房,心里是喜悦,忙上前搭手为贾政褪下外面深蓝色起花八团倭锻褂子,笑道:“她不过说说嘴罢了,哪里就是这样不知轻重?”亲手端了杯茶过来:“只是她也是忠心,为咱们二房抱不平罢了!”

    贾政抿了口热热茶汤,觉得浑身松不少,听着王夫人话,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然而想起今日贾母房中贾赦被骂景状,他又觉得舒服起来。他与贾赦不过相差两三岁,可是只因为他是兄长,这荣国府爵位便定了落他身上,而自己,只能借着父亲恩荫得了官位,如今做个不上不下员外郎,换谁身上谁能不恼?所以,因着有贾母发话,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住正房荣禧堂,心安理得地让下人称呼自己儿子为珠大爷、大姑娘……有时候贾政会暗地里宽慰自己,反正兄长不上进,这荣国府落他手里也是要没落,倒不如让自己来好好振兴荣国府……

    王夫人与贾政做了这么些年夫妻,自然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性子,叹了口气,提起另一茬事情来:“说起来,今儿赵姨娘又闹了一场,只说是下人克扣她东西!我想着,昨日不是刚刚让金钏儿给她送了鲜料子和脂粉钗环?真是也不知道她还闹些什么!”

    贾政不耐烦这些经营琐事,闻言挥挥手:“她要闹便由着她闹去!你瞧着办就是了!”

    王氏满意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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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扬手里请罪折子,徒嘉景哭笑不得地看着夕阳下歪美人榻上假寐林清微:“微儿,你可真是把贾赦给挑拨得通透呀!”

    林清微眯着一双含情美眸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谁叫那荣国府二房着实叫人膈应,敢我地方动手,哼!反正我瞧着那个贾赦还算是聪明,点拨点拨他,闹腾闹腾那个贾老夫人,也当是出了口恶气!”

    徒嘉景点点头,重翻开手里折子:“听闻这个贾赦是由荣国府故去太夫人教养大,因此与贾史氏并不亲近,再则,这个贾史氏偏心是出了名——”他若有所思,想起什么来:“说起来,荣国府现牌匾规制似乎是违例吧!”

    懒懒地取了签儿从小几上水晶缠丝盘里戳了一小块梨子放进嘴里,林清微继续阖着眼:“荣国府当年可是二哥事情里掺了一脚,现也还是墙头草,便是处置也是应当;只是张老夫人殷殷切切想着自家唯一外孙儿,贾赦是贾琏父亲,虽说糊涂贪色些,但是我总得看老人家面子上帮一把!”

    张家乃是书香世家,当年张翰林曾被点为几位皇子文章师父,贾赦去世原配夫人便是张翰林唯一女儿;当年因为张氏之死,张家与贾家彻底翻了脸,这些年来再无来往,种种已成了陈年旧事。

    “也是!”想起年少时传道授业老师,徒嘉景长叹一声:“一晃眼,昔人已是黄土一抔,徒留伤感!”

    林清微翻了个身,遮住照她眼皮儿上光:“说起来,这些所谓公侯之家多不出五代,权势富贵已经迷了他们眼,皇家血脉岂是容得他们随便摆布!偏生为了皇家名声,咱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真真是叫人恼恨!”

    想起自己二哥家那位被掉包出去小郡主,徒嘉景也是无奈:“实无法,谁让二哥那个侍妾竟是个蠢死没脑筋!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皇家孩子……幸好托付人家尚是可信,不然,这孩子不知道要流落到哪儿去呢!既然已经定下了和那家亲事,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