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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辰烨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再放到鼻尖,再移置胸前,然后将双手身体两侧平放,腰身俯拜下去。
如是三次。
待直起身来,复双手合十于颌下，仰脸看着佛像眼睛,用着带些嘶哑和郑重语气祈告曰：“佛祖啊,弟子心悦一女已久,欲与她结为连理。请你赐她一颗慧心吧,使她看清我真心。”
明玫本来被他难得正经吓到，凝气半天。结果又听到他这番不伦不类话,彻底傻掉了。
她,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她可以自恋地对号入座吗？那心悦已久什么，是对她说没错吗没错吗？怎么如此地不真实？
前面那人跪着不动，与周遭雕像混然一体。青衣窄袖外一双大手，也少了印象中白嫩，多了些粗糙。
身侧那妞傻怔了半天终于醒过神儿来，然后，她才觉出，自己，被暗恋过？and，被求婚了？
一点点疑惑，一些小小得意，一丝微微慌张明玫，很凌乱。
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家伙，怎么能一见面，就这么表白？让人适应适应嘛。
霍辰烨久等不到明玫回应，便又缓缓开口道：“此女偶尔聪慧，时常呆愣，爱装傻，很猖狂，嘴巴坏，心眼小，只顾自己，不管别人”
明玫回神，喂，你够了啊。
她四处瞄一眼，转身跟霍辰烨背对背，扑通跪到一尊不知道谁像前，祈告说：“佛祖啊，请你赐我一双慧耳吧。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真。”说完迅速爬起来，便欲蹿出门去。
只见人影一闪，霍辰烨已经堵了门口，明玫差点没扑进人家怀里去。
急急收住脚后退两步，明玫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然后眼睛左右扫瞄着各位神仙爷爷们，坚决不与霍辰烨视线接触。
霍辰烨就看着她继续道：“此女心肠软，很温暖，我喜欢”
尼玛，这么直白？这么对面？老妖害羞鸟。
明玫飞撩了他一眼，俊脸上肌肉紧绷，一副很认真表情。下巴上青色胡荐很显眼。她匆匆一瞥，眼神不敢触及对方眼睛，又慌乱地躲开。
对战时也没怯过场，被表白时却怂了。
“我心悦你！”霍辰烨不容某女躲避般大声道，“我心悦你，常有思慕，欲娶你为妻，托付中馈，事亲行孝，繁衍育嗣，携手终老，你可愿意？”
被这样突然问到脸上，明玫脑袋蒙蒙，嘴巴嚅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干脆背转身去，一尊什么像前蒲团上跪下，默默调整呼吸。
霍辰烨紧随其后，也她旁边蒲团上直直跪下来，看着她又一次问道：“你可愿意？”
从一见面，她气势就弱爆了。明玫闭眼歇过六息，到八息，好吧，九息，终于能够摒弃些杂念，拉回些清明。
把他话脑海里慢慢过了一遍，再过了一遍，再再过了一遍。
亲事反正已经定下无可改，现再来补个求婚，也不错。除了刚才初一点儿沾沾窃喜手足无措外，她也没必要再多矫情。
没有愿意不愿意，她必须愿意。所以，何不愉悦地愿意？哪怕他携手终老不会是用和她想一样方式。
但他能和她说说小情话，表达表达深情什么，这已经是很好很好很难得了，远远超过了她预期。并且小情话什么，好能保持日啊亲，她保证照单全收噢亲。
想着，明玫不由就绽出一丝笑来。
霍辰烨盯着她嘴角笑，看着她淘气地皱鼻子，好象那就是答案似。他就把那绷着肩膀一松，泄了些紧张气势，自己也悄悄歪了歪嘴角，当年，她瞧不上他，他这么跑来找她，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明玫睁开眼，抬头看着菩萨那慈悲脸，决定不能随着他节奏走。
她眨了眨眼睛，却迟疑地问道：“我可以，不愿意么？”既然你用带着征求语气。
“你不愿意？为何？”霍辰烨沉声道。
“当然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明玫道，“怎么能自己个愿意不愿意？世子爷这样太乱规矩了些。”
霍辰烨还以为怎么不愿意呢，闻言心里一松，又忍不住腹诽：少来，你知道规矩是何物吗？口上便道：“父母有命，媒妁有言，你就全心全意吗？”
“那当然，我听话了，保准到时，每根头发丝儿都愿意。”明玫昂首道。
霍辰烨看了看她头发，乌黑亮泽，三两根偷跑出来柔柔垂鬓侧，轻轻摩擦着那粉嫩耳朵，他不由轻咳了一声，顿了下才轻笑道：“你我早有婚约。”她会不知道才怪，装样吧就。
她是以这种方式，表示她愿意呢。霍辰烨想着，脸上笑容就深了起来。
明玫果然皱眉道：“有吗？”
完全没有惊讶，装得一点儿也不像好不好。
“嗯，”霍辰烨点头道，“很早时候，我就有了你八字儿。”
“呃？可我却没有你！”话说她连自己都弄不清白。
“已经合过了。”霍辰烨道，语气竟然带着点儿温柔。他爹和她爹，尤其是他爹，各找高人合过呢，还用她操心？
“这不公平！你说吧，你八字！”明玫用着土匪劫财语气道。
不公平？霍辰烨觉出不对来，试探着问道：“你要八字做什么，想自己找人合吗？”
明玫摇头，轻笑道：“才不是。父母之命之后，若有坏人干坏事，我就扎他小人儿！”
“贺小七！”霍辰烨咬牙切齿。千里万里赶回来，说不了几句话就这么想扁她是肿么回事儿？
“施主息怒，菩萨看着呢。”明玫道，也悄悄松了口气。
好吧，终于正常了……
正常了就好正常说话，交流也变得容易起来，也没有那么多让人怪异暧昧。
霍辰烨盘腿儿坐蒲团上，明玫看着很眼馋，那样坐着比跪着舒服好不好。跪太久她腿发麻了呀。
霍辰烨看她一眼：“你也这样坐吧。”
他和她之间，便是多年没有来往联系，但谁不知道谁呀。他面前装淑女神马，纯属白搭，他不会信。
所谓三岁定八十，谁能改得了多少？多长大了，变得会装了而已。
明玫从善如滚，蒲团上倒腾，把腿后伸改为前伸，揉了揉膝盖，就盘腿坐下了。
霍辰烨看着就直发笑。
两个人打坐蒲团上，各自望着前方佛像，讲经悟禅姿态，开始讲人生重大命题。
“霍辰烨！”
“嗯。”轻声答应，声音温柔。
“谢谢你？”
“嗯？”尾音上扬，夹杂着丝诧异。
“谢谢你愿意娶我。”果断从现开始放低姿态，刻意讨好巴结未来老板啊
“嗯！”当仁不让，得意地笑。
果然需要顺毛捋。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明玫问道，象所有被表白了女子一样，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啊：你喜欢我啊，真吗，我不知道啊，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呢，啊告诉我告诉我，让我多yy一下啊哈哈哈。
实际上她真想知道。初听贺正宏说与霍家订了亲，明玫还以为是两个老头子作怪，把这两月老先生骂了好几遍，觉得他们既然这么中意对方，不如自己去搞搞基啥好了，干嘛乱牵红线。
她从来，喜欢温情男生。象霍辰烨这种，她一直莫名有点儿怵他，从小就是。长得太好，身份太高，人太霸道，以及后来，花边儿满地。
可后来她知道了，不是霍老头，是霍辰烨自己，东不成西不就，和谁提亲都翻脸，却同意了她。
于是她便把她和霍辰烨交往点点滴滴心头过了又过。也没捋出个神马来。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书墅里读书？”霍辰烨问道。
明玫点头：“那时候，总是被人拍背揪头发。”
其实印象中深刻，还有西院里，那一片卧倒竹子。
自从知道被订亲后，她去过那片竹林好多次。她细细回想，已经记不起争吵细节了。——但她深深地记得，他介意她提他女人问题！以及，他介意她男人问题！
那些断竹让明玫深深地苦恼过：尼玛，他们要成亲了，可这两大问题肿么破？
霍辰烨闻言轻哂，这么久了，还记恨这些事儿？他轻声道：“那些头发，我都有收着。”
呃？
明玫不由看了他一眼，男人眼睛亮晶晶，里面如燃着簇火苗般。
明玫将头轻轻扭开，有点扭捏道：“那时我还小！”
可你心不小，早早开窃了。霍辰烨心道，怕她象小竹林被揭穿时那样又暴了，就忍着没有说出口。只轻笑着，用霸道口气道：“我愿意等。”
“你，一直不定亲”真是等她么？明玫不太确定。这事儿，有些诡异，她不太敢相信。一往深情好男人，被她撞到了吗？
“不错，就为了等某个小丫头长大！我等到了。”霍辰烨道
气氛很好，明玫面露感动。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然留个疙瘩，日日刺挠，后患无穷。
“可是，你知道，唐家五表哥”曾对她有意，曾闹腾很厉害，这些都瞒不过霍辰烨。
“你俩没缘份。”霍辰烨淡淡道，脸上肌肉又绷了起来。
是啊，都是缘份。她和唐玉琦相识很早，如果能早早订下名份，便是他早生庶子，她也会等他吧。可是终是连这样都做不到。
“可你为什么会愿意等？”明玫问道。他脸上不悦很明显，明明就十分意，并且，就算他从很早就对她有意，有唐玉琦前，他怎么会愿意等。
霍辰烨却不回答，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反问道：“那你对他是什么心思？”他一直都知道琦哥儿心思，从前真情流露，现念念不忘。可是从以前到现，他一直摸不透她对琦哥儿心思。
明玫知道，这才是霍辰烨想问。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那尊观音大士眼睛，用着定定语气道：“我对他，没有一点儿心思！”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男人可以与人卿卿我我任自家女人旁观，他可以不以为意甚至以风流自诩。但女人与人你侬我侬被自已男人看着，就大大不妙了。哪怕只是心里想着或想过别男人这种事儿，也打死不能认。
男人从来就比女人小心眼儿很多。
所以她会告诉他，她曾经真喜欢过唐玉琦，觉得他老实厚道，温润绵软，好相处，易扑倒，只要他能把家长摆平了，她就愿意和他和和美美过日子吗？
N！她一个字都不会承认。虽然“喜欢”只是两个字。
便是他万分猜忌，便让他猜忌好了，只要不能给她座实了，就至少有5%可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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