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暮

琉璃倾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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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等你。”许若凌点头,顺从地听着她的话,心里暖暖的,复杂的情绪也渐渐远去,此时此刻,只需要苏圣徨的陪伴,就够了。

    思来想去,觉得哪怕是呆在家里也不能不工作,许若凌拨通了方司珏的电话,想要询问一下今天的工作状况,拨了许久,方司珏疲惫的声音才从电话中传来。

    “若凌?我今天很忙,依岚病了没有来,工作比较多,先挂了,你自己注意身子。”还没有等许若凌反应过来,方司珏就挂了电话,没有一丁点的犹豫。许若凌瘫坐在床上,晨依岚生病了?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许若凌一下子起身,不行,一定要去看她,有些事要是不及时说明白,就太晚太晚了。匆忙理了理头发,将身上的礼服小心翼翼地换下,换上平时的休闲服装,许若凌提着包出门。

    玻璃茶几上零落的酒杯散得到处都是,杯盘狼藉,空空的酒瓶在地上滚着,浑浊的酒液在瓶中翻滚着,如同晨依岚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苏圣徨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晨依岚瘫在沙发上,一头的长发散乱着,完全失了分寸。眼角的泪痕未干,新的泪水又已酝酿,滚烫的泪从脸颊上划过,晨依岚感到自己的头火辣辣的疼,然而,心却突然失去了感觉,手轻抚着胸口,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吗?

    修长的身躯笔直地躺于沙发上,唇角依旧残留着宿醉的酒液,目光空洞无神,一改往常炯炯有神的模样,容颜依旧是那么美丽,然而却带着病色,苍白的面颊上失去了血色,手指微微颤抖,手中的酒杯亦然颤抖,将酒杯端至面前,目光透过了棕色的酒液,一下子集中于门边那张熟悉的令她心痛不已的脸庞。

    她一手扶着沙发的扶手,一手撑着茶几的边缘,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由于宿醉的缘故,头疼欲裂,身体也开始晃动,强撑着精神走到门前,她吃力地依靠着门框,竭尽身体的最后力量,唇弯曲地那么不自然,唇角尽是苦涩的意味,“你来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晨依岚恍惚地倒下去,将要触碰到坚硬的地面,然而身体却一下子被搂住,她有些喘气,却没有抗拒的意思,将头缓缓靠在那温暖的怀中,眸却是尽力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还关心我,是不是?”

    苏圣徨感到心中一阵酸涩,从没有见过晨依岚颓废成这个样子,更别说是由于她的缘故,眉头紧锁,苏圣徨无奈地摇头,“依岚,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

    “我没有!”晨依岚想要用力推开她,然而双手一到她身上,就变得软弱不已,根本毫无抵抗可言,“圣徨,难道我们的四年,你都忘了吗?那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不是许若凌,是我!”泪水不住地淌下,沾湿了她鬓间的发,晨依岚不住地用拳头捶打着苏圣徨,然而力道越来越小,最终只是将头埋在她的怀中哭泣,手紧紧地揪着她的衣服,不愿意离开她的身躯。

    “依岚,别这样。”苏圣徨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拥入怀中,眼眶竟也渐渐红了,“四年来,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晨依岚只是啜泣,顺从地依偎在她怀中,试图感受最后一丝的温暖。

    “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苏圣徨轻抚着她的背,尝试着缓和她的情绪,然而心却疼得透彻,“大学的时候,是你陪在我身边,以后的日子,我会陪你一直下去,以朋友的身份。”

    晨依岚一怔,唇微微颤抖,却依旧紧紧抓住她的手,“圣徨,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能够留在我身边。”她轻柔地抚着苏圣徨的脸,“我会比她更好。”

    苏圣徨有些不自然地侧头,疲惫的眸中尽是歉意,“你累了,我扶你去休息。”

    晨依岚却是不情愿地摇头,想要推开苏圣徨扶着她的手,然而头疼了起来,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倒在苏圣徨怀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起身,苏圣徨见状则是顺势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拒绝,几步走到沙发前,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动作轻柔而缓慢,生怕她受到一点委屈。

    “睡一会吧,我在呢。”苏圣徨俯下身子,坐在她身旁,将身上的西装脱下,仔细地盖在晨依岚的身上,帮她掩好每一个角落,这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

    清澈的眼静静地注视着面前俊美的面庞,晨依岚没有言语,然而刚才的话却使得她心安不已,苏圣徨轻抚着她的额头,很舒服很温暖,“睡吧。”

    晨依岚点头,终于缓缓闭上双眼,紧紧握着苏圣徨的手,呼吸渐渐均匀起来,享受着苏圣徨的轻抚。

    见晨依岚已睡去,苏圣徨抬头望了望墙上的钟,已经是傍晚五点左右,差不多该回去了,许若凌还在家里等着,端详着晨依岚的睡颜,苏圣徨悄然起身,想要将手从她怀中抽出。

    刚站起身来,手一下子被握紧,苏圣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晨依岚拉到了面前,晨依岚睁开双眼,凝视着她的面容,娇美的唇覆上苏圣徨的唇,温柔地吮吸着,手揽住她的脖颈,似乎想要索取更多,苏圣徨一怔,她的唇是苦涩的,沾上了泪水,却更加带有怜惜的味道,没能狠下心推开她,苏圣徨闭上双眼不忍见她的模样。

    门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重物落地声,苏圣徨下意识地往门前瞥去,却一下子站起身来,双眼直直地盯着门前的人,竟有些气喘起来。

    晨依岚循声望去,一丝惊异涌上眉梢,却被极快地遮掩了,依旧是沉静的面容。

    门前,许若凌失神地站着,手边是一袋礼品,重重地落在地上,已经摔得有了裂隙,她就这么站在门前,无神的表情却使得苏圣徨心疼不已,急于上前解释,然而刚要开口,许若凌转身就跑了出去,苏圣徨顾不得晨依岚的反应,推门就追了出去。

    面色一下子憔悴下来,晨依岚瘫倒在沙发上,泪水顺着眼角的弧度落下,心,很苦,苦得快要受不了,微微蜷起身子,晨依岚依偎在沙发上,停止了抽泣,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许若凌走得极快,手一直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原本是想替苏圣徨来探望一下晨依岚,同时解释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希望她可以谅解自己,现在看来原是不必的,她们是很好的一对,她早就应该预见到了,从一开始,她许若凌,才是最最多余的。

    “若凌,别走。”苏圣徨追上来,拉住她的手,却被狠狠地甩开。

    许若凌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明天之前我会把东西都打包好,马上搬出去。”

    苏圣徨感到呼吸都停止了,心疼得有些难忍,“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再说了,我没有怪你。”许若凌冷冷的声音传来,如同一根极锋利的针,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你没有错,是我太糊涂了。”许若凌转过身来,苍白的面容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苏圣徨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也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黄昏总是凄冷的,冷的她不禁有些颤抖,昏黄的路灯早早地亮了起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照得明显。

    “我一直在想,我们是否应该在一起,我们的地位、性格差距实在太悬殊了。”许若凌将鬓间的发顺到耳后,眼睑低垂着,情绪可见一斑。“晨依岚她,比我优秀,比我更有资格得到你的爱。”

    稍稍后退了两步,她咬了咬唇,身体有些颤抖,“苏圣徨,我们结束吧。”

    拳头一下子攥起,一丝怒火自那冷彻的眸中燃烧起来,苏圣徨眉头紧锁,呼吸的声音明显加重,“许若凌,你说什么!”

    许若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漠然地凝视着那熟悉的面容,目光却是如此陌生。

    “许若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下子走到她面前,苏圣徨咬着牙,眼中布满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说结束,为什么不听她解释。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许若凌有些为难地闪避着苏圣徨的目光,不敢与她直视,一旦如此,只怕会一下子心软。

    “许若凌,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可是你没有,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也从没有对我们的感情坦诚过。”苏圣徨抓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许若凌忍着疼痛,却也不吭声,“现在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结束,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狠狠地盯着面前令她毫无抵抗的女人,苏圣徨摇了摇头,几乎可以听见心碎的声音。

    “我?”许若凌一声轻笑,贴近那熟悉无比的脸,“你说我狠心?”苍白的面容如此憔悴,许若凌竟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沾染了黄昏的凄凉,如此令人心碎,“苏圣徨,我一切都看见了!”许若凌的眼神开始空洞起来,语气竟有些激烈,“苏圣徨,是你!是你告诉我你会处理好一切,你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哪怕苏董不同意,你也会陪我一直走下去,是你告诉我要相信我们的未来,我相信了,可是结果呢?”她走近了一些,目光苍凉不已,“我没有看错,你也不必再说了。”

    “我对她没有感情……”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苏圣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站在原地徒然地望着她,无济于事。没错,她没有说错,是自己没有能够让她安心,都是她苏圣徨的责任。

    “圣徨,我们是一时冲动,可是到了现在,我们不能再冲动下去了。”许若凌凝视着她的面容,“放手吧,好吗?”

    苏圣徨沉默,寒风拂过她的身体,砭人肌骨,渗透入了骨髓,面前的女人如此熟悉,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漠然,远得根本触碰不到,从没有感到两人之间有着如此悬殊的距离,直到现在,她终于体会了痛苦的滋味。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苏圣徨,以后别再这样,我不值得。”转过身,许若凌佯装坚强,一步一步,沿着路灯的光亮,然而心却似被困在黑暗中一般惊恐地跳动着,她强迫自己不回头,她知道,如果回头,她根本不可能舍得,苏圣徨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怎么能做到说放下就放得下呢?亲眼看见晨依岚吻她,亲耳听见晨依岚说离不开她,除了成全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泪水止不住地下流,压抑已久的情绪积攒在喉间,眼看就要爆发,急忙捂住嘴,强制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然而泪水却只是徒然地下滴,心,在滴血。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苏圣徨落寞地站在原地,唇微微颤抖着,手紧紧地捂着心脏的位置,颓然转过身,脚步如同踩在棉花上,恍惚迷离,在黄昏的闪烁中渐渐消失。

    忍不住回头,许若凌望着那落寞的身影逐渐远去,远得看不见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终于忍耐不住情绪的积攒,倚着路灯失声痛哭起来,没有了她的夜,那么冷,那么长,该如何捱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