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云涌〔郎情妾意〕

大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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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仕林满脸怒气的走出院门,李碧莲也一瞬间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好似所有的精力都用光了,只剩下疲惫和残败。

    李碧莲就这样呆呆的瘫坐在地上,眸光散漫,毫无焦距可言。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撒落在李碧莲的身上,形成一重重光圈,虚无缥缈,仿佛要消散在天地间一般。

    泪流尽了,心破碎的彻彻底底,也没什么好再去念想,或是奢望。李碧莲抬手直接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起身走到摔碎的花瓶边。

    扶起好凳子,李碧莲就跪坐在碎片前,细嫩修长的手,伸向支离破碎的碎片。长密的睫毛,形成扇形,低头垂眸,认真的,小心的,一片片的,慢慢拾起,犹如拾起自己早已破碎而遗落的心一样。

    李碧莲将碎片收拾好之后,仔细的去洗了洗手,弄干净以后,才转身走回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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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敢,怎么敢再提休字,这次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你好样的,李碧莲。许仕林阴沉着脸,挥却在书房门口看守着的小厮,怒瞪瞪的将房门“啪”的一声,用力关上。

    许仕林气呼呼的端起放在桌上的水,用力的握紧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似用冰凉的茶水,来浇熄自己心上的怒火。

    许仕林剑眉深拧,狭长的双眼微眯,薄唇抿紧,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好似不远处有他最憎恶的东西。

    过了会,许仕林的眸子突然发亮,好像做了什么坚定的决策一样,薄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许仕林深呼吸了下,转身走到案桌旁,皱着眉头,摊开纸张,打算先练会字,静静心先。

    正当提笔时,门外响起不和谐的敲门声。许仕林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自己打算静静呢,就又被打扰了。

    许仕林扶着额头,慢慢坐到椅子上,低沉的说:“进来。”

    门被从外往里轻轻的推开,只见沈强有点畏首畏尾的,慢腾腾的进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许仕林的神色。

    许仕林看着这样的沈强,想到自己刚刚还跟李碧莲吵完架,有点烦躁,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沈强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刚才门房来报,一位自称是念娘相公的朋友,说念娘相公在中途得病没了。”说完,沈强就直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许仕林。

    沈强真的是蛮担心的,自己好像给老爷惹了大麻烦。念娘在府里小产了,貌似还牵扯上了夫人。现在念娘的相公没了,念娘就直接成了寡妇,连个送终的都没有。沈强现在后悔死了,自己当初干嘛要逞什么英雄。

    许仕林双眉紧锁,不确定的问:“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沈强忐忑不安的再说了一遍:“刚才门房来报,一位自称是念娘相公的朋友,说念娘相公在中途得病没了。”

    许仕林真的是要望天长叹,事情一团糟,不知怎么解决。

    许仕林伸手按了按紧锁的眉头,再次扶了下额头,轻声问道:“念娘那边去说了吗?”

    沈强轻摇了头说:“没有。得到消息后,我就赶过来见老爷了。”

    许仕林沉默了会,再点了点头说:“你先带他去见念娘,我待会再过去一趟。”

    沈强悄悄的抬了头,看了看老爷几乎是乌云密布的脸,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念娘一个女子,先是没了孩子,现在又是没了相公,许仕林是一筹莫展,心里有点怜惜她。

    许仕林在书房里在呆了一盏茶时间,才慢慢起身走到现在念娘呆的房间。

    许仕林进院门的时候,就碰见一个而立之年,很是富态的,商户模样的人,在沈强的带领下正从念娘的院中走出。

    商户见沈强对许仕林叫了声老爷,就赶忙对许仕林福了福身,许仕林点了点头,应了下,就从其身旁走过。许仕林心里想着待会要跟念娘说的事情,也没多大在意这个商户,所以并没有发现商户眼神里闪过的一抹笑意。

    可能是突听到这个噩耗,念娘脸上哀戚满溢,上身半靠着床柱,单薄的身子,肩膀微颤,声音嘶哑的哽咽着,泪如雨下。

    许仕林看着楚楚可怜的念娘,怜悯的说:“念娘,节哀。”

    念娘抬眼,黑眸凝着水汽,满脸的心伤和心痛,望了望许仕林,转眼却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许仕林一慌,就走到了念娘的床前,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的就被念娘扑过来,精瘦的腰身被念娘瘦弱的双臂,紧紧的环抱着,念娘许是找到了什么依靠,又或是因景伤怀,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许仕林被念娘这一抱,瞬间懵了,全身僵硬,双臂不自然的往外放着。

    等许仕林稍稍回过神来,想着这样于理不合,下意识的就想挣脱念娘那纤细的双臂。但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念娘像是落在水里,死命的抓着救命的浮木一样,抱的更紧了,哭声也是越来越大,竭斯底里。

    许仕林有点无奈,但是心上的怜惜确是更甚。僵硬的双臂,慢慢的收回,有点不自然的落在念娘的背上。

    房里一个人伤心的哭泣,另一个人爱怜的抱着她安慰,真是郎情妾意的感觉。李碧莲呆呆的望着房里的两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现在她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李碧莲嘴角泛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苦涩,很快转身离开这个院子。

    原本刚刚李碧莲在内间里,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想到念娘。作为一个母亲,李碧莲体会过,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和伤心。就像是硬生生的从自己心上割块肉下来一样,痛彻心扉。

    想到这,李碧莲不禁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大力甩了下她,才跌下去,以致小产的。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看望一下她的。

    李碧莲让护卫打探好念娘现在住的地方,就赶紧仔细的安置好孩子,细心的关上房门,还招来护卫在门外守着。并一再的吩咐护卫,要是孩子醒了的话,就直接先去念娘的院子找她,不要进房门。

    却不想,自己着着急急的赶来,却是看到这副场景。

    走出院门后,李碧莲的抬眼望着天,一片湛蓝,万里无云,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李碧莲脚下的步伐有点乱,神思也不知道飘到哪里了,就这么毫无意识的一直往前走。突然,李碧莲一个踉跄,磕到了假山石上,李碧莲这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李碧莲失笑了,自己竟然直直的走到假山这边来了。李碧莲干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弯腰揉了揉被磕痛了的膝盖。

    突然从假山后面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离李碧莲最近的假山后面。

    李碧莲也没在意,继续揉着膝盖。女子的声音本来就比较尖细,李碧莲离他们又只有一小小的假山之隔,谈话内容很快就传到李碧莲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行。

    丫鬟们平时没什么事情也会聚在一起聊聊天,聊聊这,聊聊那。但现在府里出现了难得一次的巨大流言,很容易就挑起她们的好奇心。

    “你们听说了吗,说是念娘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小产的。”一丫鬟嘀咕着。

    “真的吗?哎,你说念娘的孩子是不是老爷的啊?所以夫人才……”

    “我看啊,八成就是老爷的,不然老爷怎么那么上心。昨天念娘小产,老爷还在外面守着呢。”

    “哎,你说夫人也蛮可惜的啊,十年老爷都没纳妾,现在却来了个。”另一个丫鬟说道。

    “那可能老爷眼光高,没看上。那念娘多好看啊,跟个天仙似的,老爷这不是栽了下去啊。”

    李碧莲听到这里,脑袋里就一直空白,一直回荡着几个丫鬟的话。孩子是许仕林的?眼光高,没看上?

    如果没有那一幕,凭着李碧莲这么多年对许仕林的了解,李碧莲相信要孩子真是许仕林的,许仕林肯定会直接说的,那孩子肯定不是许仕林的。

    但是想到刚才那一幕,念娘跟胡媚娘长得那么像,许仕林也有可能把她当作胡媚娘,想了念了十年的美娇娘,就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夜春风,也有可能。至于那些救了念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许仕林编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李碧莲心里有点乱,也有点庆幸自己早已放下许仕林,也不抱什么希望。不然自己也不会像今天只有失落的情绪。

    李碧莲也不管身后的丫鬟,就直接起身离开,动作有点大。假山后面的丫鬟听到后面有动静,不由地面面相觑,惶恐不已,慌慌张张的一溜跑了。

    李碧莲回到正院后,就打发护卫回去守着院门口。

    端坐在凳子上,李碧莲低头看着自己的青葱白指,心下叹息。不管情况是怎么样的,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碧莲一想到念娘,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胡媚娘。那十年来的各种孤寂和苦痛,全身袭来,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窒息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袭来。

    李碧莲的眼里泛起了稍稍的雾气,唇色泛白,双手紧紧握紧。李碧莲转头看了一眼内间,就立马起身跑离房间。

    使劲压下想立马逃离的脚步,作为母亲的本能,李碧莲还是轻轻的关上房门。跑出院门,再一次吩咐护卫去看守房门。唯有不同的是,这次让护卫找的不是李碧莲自己,而是许仕林。

    李碧莲连走带跑的,很快就走出了许府。许府的下人们,看见这样的夫人有点奇怪,但是又想想最近的流言,觉得夫人可能受不了,才这样失态,也就没多留意。

    李碧莲快步的走到了街角,直至看不到许府。李碧莲就像看到了重生的希望,用手撑着墙面,就像是个刚刚从水里出来的溺水者一样,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眼里因大力吸气而开始滴落起泪珠。

    李碧莲站起身,背靠着斑驳的墙面,泪眼望天,眼底一片迷茫。

    李碧莲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呆望着碧蓝的天。也更加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向她一步步慢慢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