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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山之作
“小河，加大风力。”柯坚对那正缓缓推着风扇伙计喊了一声，然后他就去墙角取了一把用于打造铁器大铁钳，站于壁塘旁另外两人疑惑目光注视下，撬开了悬挂壁塘正上方宽而厚那个铁匣，从里面取出一把剑来。
剑离开了铁匣子后，壁膛塘火焰中咝咝冒着热气。看来那匣子里除了盛了这把剑，还存某种非铁水液体，刚才那短暂火焰灼烧下，已于铁匣中沸腾。
柯坚用大铁钳夹起那柄剑后，把铁钳把手上翻扣压下，使钳口紧紧咬住了剑身。接着他随手将搁壁塘边上一种外形有些奇怪木架扯了过来，再将铁钳把守卡了木架上一个槽口中，稍微调整了一下高度，这样一来，那柄无名剑就悬了火焰上方。
做完这些，柯坚稍做停歇，对骆青和乔崔说道：等一下你们要不停往壁塘中投书，我猜我需要可能正是这种纸张燃烧出来火，来进行这把剑后淬炼。”
柯坚说罢不再多言，骆青和乔崔见状也没有多问，按照他吩咐开始朝壁塘中矿碳燃烧高温文火里扔书。虽然矿碳高温可以瞬间点燃纸质书册，但为了火势能均匀透彻，骆青扔书前一刻双掌微施劲气，为求挣断订书线，乔崔见状也跟着照做。
随着火势大起，这所地下室开始弥漫起一种异常于平时炼铁时柴火燃烧出气味，油与墨经由高温火焰混杂一起，让一份原本静逸书香多了种酷烈味道。
“山娃子，小方，你们几个把排风扇扇大一点！”柯坚朝头顶一个出风口喊了几声，然后他就取来一把握柄长有五尺纯金属质大瓢，将墙边靠着一只铁桶也提了过来。
他先用长柄铁瓢舀了一瓢挂火焰上方铁匣子中沸腾液体，泼于火中灼烧那把剑身上，数着息数，接着又转而用铁瓢舀了一瓢那铁桶中未被加温液体，也是淋那把剑身上。
柯坚如此一热一冷、拿捏着间隔时间反复往那柄剑身上淋着两种液体，这种炼剑方式确奇特，然而无论什么液体，如此高温灼烧下，必然是会沸腾而疯狂散开热气，并不太宽敞地下室里，瞬间塞满浓重雾气。
那两种未知是何物液体触及灼热剑身后，沸腾而散发出来古怪味道瞬间将焚书散发出淡淡墨纸气息压了过去。地下室空气开始变得刺鼻，骆青和乔崔已经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然而离火塘近柯坚依旧目光如火，宛如丢掉生命感受一样，依旧一瓢又一瓢按照一种固定规律往被火苗包裹那把剑上浇着两种液体。
……
一个时辰后。
柯家铁铺堆满柴火后院中，乔崔仰面躺那堆一个时辰前他拖来一车软柴上，语气中带着丝疲惫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老柯这么不要命铸剑，难怪柯家剑器出了名贵，但却有人愿意买，老柯却还不愿意造，原来……这是折寿活啊！”
乔崔身边，靠坐一捆柴火旁骆青脸上皮肤还透着一种火灼红，他舒了一口气说道：确骇人。以前我常听做这一行人说，寻常炼器师只是一锤一锤反复砸铁，多半会将自己浮躁和不耐烦砸进铁器中，然而有一类炼器师会与手中铁器进行精神上交流，使这种坚韧物质折服于自己强大精神力之下，化作他们想要斩杀利器。”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又道：世界上究竟是否存虚空无影灵魂力量，我不知道，但看刚才柯叔炼器样子，似乎真已经灵魂出窍，到达一种忘我境界，亦可以说是，无论是何种顽铁，到了这样炼器师手中，也会化形吧！”
乔崔忽然坐起身来，想了想后说道：我看那把剑似乎是我们来之前已经成形了，老柯只是它身上做了些手脚，你说他那是干嘛呢？”
骆青语气透着不确定意味说道：我只知道那是外淬一种，就如有些器皿为了增强它抗磨损力，需要表面上镀一层物质。而那把剑外淬过程之所以看来很麻烦，可能是跟剑体本身金属特性有关吧！”
“小骆，你对这方面了解倒是不浅嘛！”
厚重声音从铁铺里传出，接着就是柯坚从铁铺后门走了出来，他步履微微摇晃着，脸孔被火烤得通红，汗珠早被火焰热度直接蒸干，皮肤几近干裂，额前是有几缕头发因为刚才靠近火塘，灼得卷了起来。
如此模样看上去有些慘柯坚眼中却还含着没有褪去兴奋之情，他一边走近骆青，一边笑着又说道：哎，这玩意儿终于弄妥了。”
骆青起身扶着肢体乏力柯坚就着柴堆坐下，随口问道：那是谁定制剑？”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柯坚卖了个关子，之后才笑着说道：能让你们打下手帮忙，这剑当然是要给林先生。”
“可他从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此次命我来问方天戟事，对这把剑事也是一字未提。”骆青目露疑惑，“再者，铸戟进度，时间上本来就有些紧，他怎么还会让你再耗费时间给他铸剑？”
“其实这是我个人意思。”柯坚舒了口气，目有所思说道：方天戟完工那天，或许我们柯家铁铺又要搬家了，只是这次搬家之后，我准备顺势洗手罢工。这把剑算是我柯家收山之作，同时也是我老柯诚心送给先生礼物，望以后它能随携于先生身边，替先生抵挡刀兵之侵。”
骆青怔了一下后，正要陪着柯坚坐下他又站起身来，拱手一拜：柯叔这番美意若不领受就是不敬了，小骆先替林大哥向您道声谢，以后若有适当时间，定当再登门道谢。”
柯坚微微一笑，说道：若不是林先生，我们柯家早战乱中没落、甚至是举家皆成数捧黄土，不可能还能凭自己手艺喜欢事情上留下作品。所以请代我跟他说一声，不必道谢，这只是我们柯家很有限一种报答方式，于钧恩根本未达啊！”
柯坚话刚说完，一直安静坐着乔崔忽然蹦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老柯，你不打铁了，我砍柴卖给谁啊？”
柯坚看着乔崔凝了一下神，然后淡淡说道：这我可管不了，你别忘了初我可是不支持你以砍柴为生，不过如果你还是坚持如此话，等我带着家小走后，镇上应该还会有其他铁铺开业做活吧！”
乔崔闻言正要再开口，铁铺后门忽然走出一位伙计，朝柯坚大声喊道：柯师傅，剑柄镶好了，您来看看，若无问题就要过炉了。”
“晓得了。”柯坚回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正要回铁铺里去时又丢给了乔崔一句话：你自己事，你自己看着办。”说罢，他看了骆青一眼，这才离开。
乔崔看着柯坚离开身影，不着痕迹轻轻叹了口气。
骆青看见这一幕，正要开口说话，他脸上神情忽然又变幻了一下，将原本想说那句话暂时压下，改用一种轻松口吻说道：乔崔啊憔悴，越喊人越衰，你打算什么时候改名呢？”
“我以前不是说过么？什么时候弄清楚我到底是姓‘乔’还是姓‘崔’，我就什么时候改名。”乔崔眉宇间蕴着烦闷，他又仰面倒一堆柴火里，然后拉长了声音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那这件事挖苦我？我都离组几年了，那句他们编顺口溜你还收着呐？”
骆青笑了两声后又问道：你还不打算回组里？其实只要你说一声，今天我就可以带你回去。”
骆青话说完后，躺柴堆里那个年轻人陷入了良久沉默当中。骆青也没有再说话，他陪着乔崔思考、选择。
只是，这样安静时间并没有维持到乔崔做出决定那一刻。不知是过了多久，柯坚身影出现铁铺后门那里，他没有走过来，只是朝柴堆里两个人喊道：器成品了，你们要不要先睹为？”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功臣之一。”乔崔第一个从柴堆里又蹦了出来，步往铁铺里走去。他似乎是把刚才骆青问他那个问题忘记了，又或许是故意借赏剑事，将刚才那个他有些难以抉择问题按了过去。
骆青眼中浮现一抹无奈之意，紧跟着起身同往。
两人刚走进那还透着古怪气味铁铺锻造区，就见一处金属架上，微微倾斜立着一把约莫三尺长、宽一寸七分长剑。
这把剑陡然看上去，外表光洁可见，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银灰色剑身上布满无法用事物形容纹路，使得剑表映出影像不能完整。这把剑既整体上散发出一种剑器本身应有冷峻气息，同时又透出一种古怪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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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山之作
、收山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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