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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足惜
二皇子话一说出口，候立不远处两名宫女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华阳宫二皇子主持下，宫规没有那么苛刻，侍婢们言行举止比较轻松，这使得华阳宫整体气氛会活跃一些。
然而迟重是受过军规训练人，自持甚严。虽然他已了解了这处二皇子居所氛围特点，但一时之间尚难完全融入进去。听着二皇子话、以及那两名宫女强抑笑声，迟重表情微窘，转身朝站一旁，依旧保持着收拳后一种姿势二皇子拱手道：殿下戏言了，微臣惶恐难当。”
“好吧，我不说笑了。”二皇子也缓去了收拳姿势，放松了双肩，转过身来看着迟重说道：再来说说这套拳法。晌午时分，你说过这套拳法是厉卿自创。据我所知，京都守备总领厉盖是武道上神人，可他却创了这套没有攻击性拳法，那么它必然有它妙用，究竟是什么呢？”
“从殿下练这套拳法情况来看，它确是玄妙。”迟重缓和了一下刚才窘态，温言说道：殿下应该知道，羽林卫中有一批人是厉总领带出来，我便是其中之一，而只要是由他授艺过人，都会这套拳法。厉大人教我们这套拳法时叮嘱过，此拳法分早晚两次习练，可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慢调节，习练目，早间为舒展沉睡一夜肌体，晚间则作为放松敛息后活动。”
二皇子好奇问道：拳速上是可以调节么？”
迟重点了点头，缓言道：人身体素质会有不同之处，根据呼吸长度择中而为，令呼吸长度配合拳法招式上伸展变化，才能达到健体效果。”
二皇子闻言颔首赞叹：果然藏有玄妙。”
迟重思忖了一下后又道：殿下，微臣建议你放弃晨练，并且晚上练习提前到日落之前。”
“为什么？”二皇子眼中流露出不解神情。
“晨练……太辛苦了。”迟重略一垂眉，慢慢说道：下午练上一轮，倒是可以有助于晚间睡眠。”
“似乎正如你所言。”二皇子微微一笑，说道：刚才那一轮练下来，身上不知不觉出了层汗，感觉自己身体上每寸皮肤都似呼吸过一样，比榻上躺着休息一天还似舒服一些。”
“殿下。”迟重忽然抬眉，“你得先换身干燥衣服，小心汗冷招了风寒。”
“好吧。”二皇子点了一下头，沉默了一下后又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是。”迟重一拱手，目送二皇子两名宫女陪同下回寝殿去了，他才择门离去。
……
洗浴间宽大浴桶宫女们隔一段时间就加一盆热水控制下，水温一直平和，洗去二皇子身上湿腻薄汗同时，也给他带来些许慵懒倦怠。
沐浴完毕，裹着干燥柔和浴袍回到寝宫，二皇子盘膝坐软榻上，任那位他信任亲近宫女小意坐他身后，用干燥厚布帕擦着他解散头发上湿意。小意动作很柔和，二皇子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小意灌入一支助眠曲，他脑中倦怠感重，然而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一件事才能睡。
磕着眼眸忽然睁开，寝殿门口，一个一身黑衣青年人刚刚迈步进来。两人四目一碰，那人就单膝跪下，恭敬开口：拜见皇子殿下。”
小意拿干布替二皇子擦头发手停了下来，同时就听他开口问那个黑衣青年：那个人醒了么？”
黑衣人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声，只是目光二皇子身后那名体格娇小宫女身上闪烁了一下。
“无妨。”二皇子清冷开口，只说了两个字。
黑衣青年旋即开口说道：那人已经醒了，只是精神不太好，自醒来之后就一直痴痴呆呆。”
二皇子问道：是真痴呆还是虚弱所致？”
黑衣青年意识到自己刚才话有些欠缺妥当，连忙解释道：是用药后虚弱所致，他吃饭喝水以及排泄都正常，就是不怎么说话了。”
“这样就很好。”二皇子点了点头，“我要就是他能说能看能听，别不要也罢。他安分点，你们看守起来也轻松一些，但你们平时也要多留心，别让他主动寻死。”
黑衣青年躬身道：属下必当恪职守。”
“嗯。”二皇子抬了一下手，“回去吧！”
黑衣青年闻言直起身来，将要抬步离开时，他又忍不住说道：殿下，还有一事……”
“说。”二皇子开了口，却慢慢闭上双眼。
黑衣青年沉声道：林杉回来了，并且他几年前背负罪名只一个晌午时间就了结了，虽然他尚未复职，但如今已是无罪之身。倒是吏部尚书获罪入狱，但罪名还需复审，也不知道能不能减刑。”
“你希望他能减刑么？”二皇子再次睁开双眼，他顿了顿后，语气有些冷漠接着说道：吏部尚书贪得无厌，这行为就如贪吃人，穿再松弛衣裳，鼓胀肚子也会显露。这样人即便今天罪名真是别人转嫁，那也是死不足惜。扰乱吏部晋级秩序，震动超纲；大量收受下级官员财物，与搜刮民膏何异？他不是不会做龌龊事，而是还没走到那一步，这样人留着也没用。”
“是属下赘言了。”黑衣青年目光微缩了一下，“属下告退。”
“慢。”当黑衣青年正要离开时，反而又听到二皇子叫住他声音。
黑衣青年刚刚驻步回头，就见二皇子缓缓说道：近几天，注意林家老宅动静。林杉是个人才，能帮则帮衬着点，但不要进宅子里面去，做得隐秘一点。”
“是。”黑衣青年拱手领命，终于离开。
二皇子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拽了一个长软枕，侧身倚了上去。
一直坐于他身边榻上宫女小意看见这一幕，微微一怔后惊讶道：殿下，你怎么了？”
“倦了。”两个字从二皇子口中传出，轻盈如羽。
小意有些担心说道：可是殿下头发还是湿，就这么睡着了，明天您一定会头疼。”
二皇子有些乏力开口：让我歇一小会儿，等会我就起来。”
小意听出他生意中倦意，心里有些担忧，但也有些不忍，遂随了他意。但她用干布将他湿头发包起来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明天你就不练那拳了吧。”
安静了片刻后，二皇子才含糊了一声：再说吧。”
小意没有说什么，替他包好头发后，又扯了叠床榻里侧锦被仔细替他盖好，这才爬下床去。蹲床沿边，小意望着侧卧二皇子清瘦面颊，又小声说道：殿下，等会儿就要用晚膳了，婢子来唤你时，你可不许赖床。”
面相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二皇子悄然半睁开一只眼，于困倦中勉强一笑，接着很又闭上了。
……
京都南城，那片贫民居住高矮参差老房区，从昨晚一直昏迷到今天下午才醒来铁大坐一处独院中，有些呆愣看着天边初升月亮。
他不想望月，但他不想待那间没有窗户房子里，因为那里像牢房。
昨夜被那个少年人用狠药催醒，再度昏迷之前，铁大看见了那少年身上一样很有意思东西。
时至今天，从那群看护自己人身上，铁大隐约能印证自己一个猜想。
分散住于这间独院外面几名看护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自己未被害，功夫还有八、九成时，也只能与其中一人打个平手。然而这群人虽然做着狱卒事，身上却丝毫没有痞气，作风硬朗端正。
不过他们也太硬朗端正了点，除了负责自己饭食起居，就不再多说一句话。这让铁大很觉得，呆坐于小院中，不过是换了间大一点牢房，空气流通性好一点罢了。
极为安静环境里，呆坐了一会儿铁大似乎能听到相隔几个院落外民宅中，孩子因为挑食而遭到父亲责打声音、忙碌了一天汉子聚一起谈天声音、相邻而居两家妇人因为生活琐事而吵架声音……普通人生活气息就散落院子四周外，似乎很近，其实很远。
触不到离得远，得不到，就是美好。
高家送他上路药，外加昨晚那个少年人给他吃狠药，都疯狂伤害到他身体真元。此时药劲虽去，但铁大身体却如吸干汁液甘蔗，空留轻软渣体。
他努力了片刻，才艰难举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当他摸到那结痂左眼时，他不禁心里冷笑：眼睛烧瞎了一个，耳朵倒比平时灵敏了些，可是老天啊，你觉得这很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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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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