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我要找到他

扫雪寻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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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便是因为拥有这样两大奇特倚靠,才使得都城里没有谁愿意靠近这边做生意,甚至连住都不愿意住得离这里太近。除了穷苦以极贫民和一些流浪乞丐愿意靠近这边范围简单安个家,便只有清修简出、淡泊生死僧人才会愿意长久呆这儿吧?

    或许这些僧人竹林里驻庙,还有寻常人不知晓深层原因,可至少大家目前都认为原因就是这样简单但不可撼动,因为他们许多方面愿意放下别人不愿放下东西,才让他们能完全掌握了竹林间这所小庙安宁。

    然而安静小庙氛围却因为一位客人今天到来而起了波澜。

    一间置于小庙紧凑建筑深处安静禅房,一位素衣僧和一名青衫客前后步入后不久,里头忽然爆发出近似争吵声音来。

    “不过是让你拔支签,这还需要别人去替你吗?”

    “你自己都不信签卜,又为何强加我身上?”

    素净禅房里除摆了一张硬木板床,就只有床头还搁有一张矮案,禅房主人似乎连屋内放一把凳子都觉得多余。面对面席地而坐岑迟和僧人溪心沉默许久后忽然同时开口,语气里都敛着些火气。

    这一刻,岑迟丝毫没有了平时好脾气,溪心也顿失一个僧人该有宁静心态。不过这一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见,就如他们原本同门之谊绝不会让旁人知道那般隐秘。

    两人同时说完一句话后,又同时闭上了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似乎入庙后会面以来,两人就都默契地打哑谜,但这默契只是体现形式上,若敞开来说心里话。两人相互间对对方似乎都心存愠意。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绷紧安静氛围才被溪心一声叹息打破。他缓缓开口道:“他事我已经知道了,城中严查期间,你急着来这儿做什么?”

    岑迟不假思索地道:“我想看青川那片地方地图。”

    他地回复很、很直接,直接得令溪心有些讶然,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溪心摇了摇头,道:“曾经我有,但早几年前就烧掉了。”

    岑迟嘴角流露出一丝凉薄笑意,说道:“大师兄,莫非你真准备一辈子这儿做和尚念经敲钟?”

    溪心语气漠然地道:“念你我曾是同门。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你若再不束口舌,别怪我扔你出去。”

    “哪怕你入了佛门,你曾经是我师兄。我以后便一直尊你为我师兄。我们北篱一系虽然弟子不多,但习惯和性格总是非常接近。所以,大师兄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说要把我扔出去,我还是会继续口无遮拦。”岑迟说到这里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何况,今天跟我一起来那两个相府高手就候庙门外。”

    “我习武事,并不是秘密。”溪心说完这句话后促然吐出一口气,算是放弃了继续跟岑迟就这个无足轻重问题争辩下去,但他仍没有改变口封意思,再开口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话:“地图我真地已经烧掉了。你要那东西做甚?”

    “唉!咱们那位师伯要是知道他唯一弟子真地打算做一辈子和尚,是不是要被气死?”岑迟冷笑着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接着又道:“而他要是知道他嫡传弟子偷了他画了数年才完成青川地图。却是为了放一把火烧成灰渣,他会不会被气死之前先呕血三斗?”

    溪心闻言微微皱眉。因为事涉他入佛门前师承,他虽开口却放低了声音,提醒岑迟:“师伯终是师伯,同门渊源。你嘴上留点德。”

    “我若是当年那个被他掳走,像囚犯一样被关了十三年你。我一定不会像今天你这样宽恕他。”岑迟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拍了膝前地上。紧接着又从左右两处衣袖里掏出了类似两叠纸,拍了之前拍地上那摞纸上。

    溪心没有再计较岑迟说话里对师门前辈不敬,只将注意力放地上那叠纸上,然后抬起目光疑惑着看了岑迟一眼。

    “我们那位师伯做过事,我那位师哥也做了,不过他花时间久,作图手法也加小心,所以有个潜入他家行窃鼠辈偷回了一堆乱七八糟手稿。”岑迟一边解释,一边将地上那摞纸一张一张摆开,“你看过那张大图,虽然现那大图已经被你烧了,但你一定还记得总体方位,帮我排一下这些残图顺序吧!”

    说着请求话,邀着请求事,但岑迟口吻里丝毫没有‘请’意味。

    溪心不置可否,只信手拈起一张纸,仔细地看了片刻后,他语气中含着疑惑地说道:“这太模糊了,不过能看出一些战策布局影子,林师弟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早二十多年前,咱们那位师伯作为北篱一系一代艺成者,获得自由离开师门寻找愿意辅佐君王,后他选择留了北国。当时他就建议北国君主青川秘密屯兵,为此他构画了一幅细致已极地图,不过后来这图被你盗了,这事便暂时搁浅。”

    岑迟说到这儿,正摆放纸片手顿住。他抬头注视着溪心,沉吟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也许屯兵计划暂停,你盗图事只是对它造成部分困扰。当时周王朝还没亡呢,但是乱得够呛,也就容易忽略西边大江流后地小动作。那时王炽还留北边,也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计划开始往北国送去了不少谍探,屯兵事应该是让他嗅到了味道。待王炽南下东刺,进入京都异旗改号,掌握国朝全部军团力量,北国再想青川那条大江流掩饰下屯兵,就没那么容易了。”

    溪心眉头微锁,他晃了一下手指间拈着纸片问道:“你地意思是指,从几年前开始,王炽就监视青川那边小动作,而实际上他一刻也没放松占据青川计划,并且就近期有所动作?”

    “近期应该是有大动作,只是准备事情,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岑迟点头回答,眼中忽然滑过一丝黯然:“师哥大抵就是为这件事回来。”

    溪心沉吟着道:“他帮王炽策划征西事,应该算是他份内之事,然而现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要找到他,我欠他一声对不起。倘若他真就这样死了,我便帮他完成这件事……但我不相信他这么容易便死了。”岑迟话越说到后头,眼中神情愈发黯然。话垂眸,他有些压抑地叹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中那份黯然又顿时一扫干净,变得十分郑重:“大师兄,现只差一步,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溪心目光平直注视着岑迟,隔了一会儿,他慢慢闭上双眼,似乎是冥想着什么。岑迟见状,心底升起一丝喜悦。同门数载留下默契令他不难想起他大师兄此举代表着什么,他此刻应该是回想那幅被烧掉地图样子,这就等于他同意帮自己了。

    盏茶功夫之后,溪心睁开了双眼,他忽然展开两手,将地上摆开纸片全部拢起手,以极速度一张一张地扫视。

    这个过程当中,不时有纸片被他信手扔到一旁。待他看毕那一摞纸片后,那摞纸已有大部分被挑出扔开。他将后留手里十张纸一张张摆地上,拼成了一个大长方形,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岑迟只扫了一眼地上那用十张纸拼成一幅大图,没有继续去仔细审视,而是拍了一下手赞道:“想不到师哥费心思,遮遮掩掩地作图,大师兄面前不需半天工夫就现出本来面目了。”

    “山川地理不会轻易改变,我看过师伯那张图,还原位置图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溪心略顿之后又道:“这些图纸你不能再带回相府了,你只有呆这儿片刻工夫,够不够你记住这些?”

    “问题不大。”

    岑迟凝神细看了一阵,然后他揉了揉额角,收回目光看向溪心,缓缓说道:“你应该不难推断,窃图者是丞相人,而我从相府获得了这些图。史家三公子让我拼图,这乱七八糟一堆,我拼了许久才得出这些,也是不完备,但早已经看烂心了。”

    溪心闻言,再次拈起那剩下十张纸中一张,仔细看了一遍后,他微微一笑说道:“难怪模糊得很,原来这并不是原稿,而是你摹。丞相要知道你会这一手,会不会背上发冷?”

    岑迟摇头道:“不会,他一直没有松懈对我防范,这次给我手稿同样也是他找人摹过一遍,所以我这份算是第二次复写,估计跟原稿差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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