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九尾窈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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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静江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白家,毫无疑问,见到的自然还是菊苼那副嘴脸,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喊了声:“爸,妈。”

    菊苼埋头洗米,恍若未闻,白俊则把他请到屋里来,似乎是为了撮合小两口早日和好,耳提面命道:“她出去了,真的不在,去买东西去了,家里人多,我看你不如到弄堂里去截住她。”

    方静江点头,依言到弄堂口去站岗。

    期间抽了一根烟。

    他注意到大雨过后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清透的湛蓝。

    今天是出梅的第一天,他想,阴雨连绵了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一连下了那么多天雨,阴沉沉的氛围笼罩着整座城市,使得大家都提不起劲来。弄堂口的金丝桃和长寿花在风雨的摧残下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棵海棠倒还顽强的□□着,栀子花也会在这个时节后彻底凋零,不再散发出馥郁的浓香。

    梅雨结束了,一切都会回复到正常——他正自想着,白月茹拎着市场里买回来的菜走进了弄堂。

    静江适时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月茹假装没看到,一让,他又去堵。

    月茹道:“你干嘛?”

    他弹掉手中的烟,“来接你回家。”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不留余地给他人,从来不懂得说几句软话,比如‘我们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之类的,一上来就是,“接你回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月茹想,即便我是你老婆,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我要让你或者我一定要听你的事。

    静江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抵在弄堂的墙壁上,月茹立刻压低声音道:“你干嘛?这里是大弄堂,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

    话还没说完,静江已一头闷了下去,吻上她的嘴唇。

    月茹惊呆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手中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回过神来,用手去推他,奈何他的胸口如铜墙铁壁,无论她如何推搡都纹丝不动。

    “跟我回家。”他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头有诱惑的光,“如果你还不肯跟我回家,我可以继续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用实际行动表达我对自己老婆的思念之情。”

    “你有毛病!”月茹娇嗔着,脸色绯红,继而轻声嗫嚅道,“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无赖。”

    “因为现在没有联防大队啊!”静江脱口道。

    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个才懂得玩笑,那还是新婚之后没多久发生的事,静江带着月茹去外滩,四五点钟傍晚的时候,路人渐稀,夕阳照在水面上,像一幅充满诗意的油画。

    静江便伸手揽住了月茹的腰,哪里晓得月茹还没来得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巡逻的联防大队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其中一个一掌朝静江的手臂拍下去,训斥道:“公共场所,请你注意!”

    静江一下子愣住了,又不能顶嘴,等联防大队走了以后,月茹笑的前俯后仰。

    回到家还乐个不停,说:“好呀,原来你方静江还有不敢凶的时候。”

    静江将她一把抱到床上:“嘁!现在我到家了,老婆是我的,我爱怎么抱都行。气死这帮子光棍。”

    眼下两人忆起旧事,一时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静江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回去吧,猫猫想你了,我也是,我有话跟你说,快去收拾东西。”

    月茹低着头:“我觉得我们……”

    “我什么都知道了。”静江打断她的话。

    月茹一怔,随即便把买好的菜带回去给菊苼,坐在静江的自行车后面回家去了。

    一路上,她发现,虽然梅雨时节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但是绣球花依旧挺耐受的,开的繁荣锦簇。

    她心里怨念的想着,我怎么又乖乖的跟他回家了呢,我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就像这绣球花,开在路边,野生野长,活的可真粗糙。

    方家的宅子里,猫猫一直坐在月茹他们卧房的大床上,奶奶无论怎么叫她,她都坚持不肯吃饭,一定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了一起。

    她说:“爸爸跟我保证过的,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他从来不吹牛,否则变小狗的。”

    果然,没过多久,静江和月茹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月茹不好意思的喊道:“爸,妈。”

    “嗳——!”霭芬开心的张罗着碗筷,一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些来吃饭啊,菜要凉了。”

    “嗯。”月茹应道,先进屋放下东西。

    见到猫猫坐在床沿,便问:“你都告诉爸爸了?”

    猫猫心头一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做错事了,在这个家里,虽然大家总告诉她要说实话,可她真的说了实话,有时候会遭到埋怨,有时候又会说她笨,怎么全都说出去!她搞不懂,不是你们让我实话实说的嚒?!

    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猫猫想。

    但她还是坦诚的点头道:“嗯,全告诉爸爸了。”

    月茹无话,在沙发上坐下。

    静江停好车子也进来。

    三个人面对面,静江与月茹坐在沙发上,猫猫则在他们对面捏着手,忐忑的望着他们。

    静江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月茹抿着唇。

    静江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明明没有被小四给……”他顿了顿,“又为什么要承认自己被他给玷污了呢?”

    月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掉下来,伴随着那些积压在她心里很久的东西,一起土崩瓦解。

    “因为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干涩和无助。

    静江皱眉:“谁说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娶你做老婆干什么?!”

    “那你说你喜欢我呀!”月茹撅着嘴,猫猫的嘴巴从这点上来说完全遗传的都是月茹,撒起娇来叫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但即便是那么的难以抗拒,最后方静江的大男子主义还是占了上风,挑眉道:“孩子都那么大了,看着呢!快别闹。”

    “不嘛!”月茹拉着他的手臂,心中发誓今天一定要搞清楚,“你说,你从来没说过,一直都是我跟你说,不公平。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静江无奈的捂住额头,总算有了让步:“这样吧,改天行吗,等孩子不在的时候。”

    猫猫嘟着嘴:“爸爸说嘛,我在有什么关系。”

    “就是!”月茹不服,“她是我们生的,怕什么。”

    方静江觉得好丢脸呀,表示猫猫在坚决不肯,月茹怪猫猫是‘电灯泡’,猫猫只有低头‘认罪’。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静江执着的问。

    月茹望着一处怔怔的出神,幽幽道:“好久以前的事了,是结婚那天,我都听到了,你和卢丽华说的话。”

    静江一愣,努力回想:“有吗?结婚的时候我和她说什么了?”

    “我只记得她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男的给抬走了。”说着,似乎是被记忆给击中了,恍然大悟道,“哦~~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月茹接着道:“她问你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里选中我?”

    “嗯。”静江道,“然后呢?”

    月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层微弱的暗影,“具体的记不清了,反正大意是说我们家条件还不错,我又很老实很单纯,比较好控制,你选我不费力,没负担。”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看中你们家的财产了?”静江愕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月茹怯怯的望了他一眼,扁着嘴道:“我记得你当时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静江猛的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仰天向后一躺,叹道:“我的天哪,我怎么会娶了这么笨一个老婆。”

    “干什么,你又说我笨!”月茹杏眼圆瞪。

    静江道:“我那是为了打发她随口说的,我自己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就觉得她烦的要死,死缠烂打的,讲理也讲不明白,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懒得再节外生枝了。结果你倒好,偷听去了,一直给我记到现在。”

    月茹吐了吐舌头。

    静江无奈的叹气:“坦白说,老婆,你别说我又骂你,我说你偶尔能用大脑或者小脑思考一下行吗?我到目前为止除了往你们家倒贴之外,有占过你们任何便宜,或者拿到一分钱吗?你自己说说。”

    月茹摇头:“没有。”

    “你竟然还说我图你的家世,要吃软饭,你要气死我啊?”

    说穿了,月茹其实就是吃卢丽华的醋,此刻静江表明了自己一千一万个不喜欢卢丽华,她的的思路就好像瞬间被打通了,立刻服软道:“对不起老公,脑子确实不够用。你知道的,就将就点吧。”

    “气死我了。”静江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又到沙发上坐下,揽着月茹道:“再说了,你和卢丽华能一样吗?”

    月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静江道:“不一样的。卢丽华这人吧,人是不错,对我也很好,掏心掏肺的,可她作风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我一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女人,就说前些天吧,在单位顶楼的小黑屋里和沈豪被当场逮了个正着。你说我会要这样的人吗?你是我老婆,不一样的!你吧,虽然二是二了点儿,但比她老实,比她傻,你不会主动出去招蜂引蝶,无非是人家对你说,我和你的老公是认识的,我们一起读书的,我们关系很好的…你就相信了,对吧?”

    月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的世界是围着方静江转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人,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很简单——只要说自己和方静江如何如何要好就可以了。

    一般人都会意识到这是搭讪,就白月茹这种傻瓜会真的相信,想大家一个集团公司,下面的子公司那么多人,认识也很正常。然后觉得既然是自己老公的朋友,就可以放心了。

    她就这点傻帽,已足够叫方静江气的吐血吐到西伯利亚去了。

    静江用手指蜷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不是嫌弃你,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即便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被那个了,我也没有过不要你的念头。

    “我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碰,而我当时竟然不在你的身边,不能保护你,枉我自诩一直将你照顾的很好,结果却要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的爸爸妈妈,吃那么大的苦,我心里难受啊!”

    月茹哭道:“那你为什么……”她不好意思的说,“不肯亲我?”

    静江坦白道:“我心里气啊,但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到你吃的苦,要你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的,和我打个电话连提也不敢提。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出了事,心像被刀子割了一样难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我哪里还有心思…哪里还有心思,搞那些个东西!”

    月茹把头靠在他肩上,嗯嗯的点头,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是心酸过后的甜蜜。

    她相信,只要他说,她什么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