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九尾窈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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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江把她带回家,适逢桂芝来带霭芬。

    猫猫一看到桂芝就扑到她怀里哭个不停,桂芝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猫猫只是哭着摇头,一句话不说。

    等到了霭芬的卧室,猫猫突然扑下来抱住霭芬的腿,痛哭道:“奶奶,奶奶,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你告诉我,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桂芝闻言也留下泪来,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霭芬到底是怎么回事,霭芬说她隐约听到是月茹在打她,桂芝便扯开了猫猫的衣裳,只见她浑身都是伤,桂芝气的浑身发抖,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奶奶,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我受不了了。”猫猫伏地痛哭。

    同时桂芝出去找静江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静江一五一十的招了,桂芝得知后气的跳脚,指着他们夫妻就骂:“你们俩一天到晚吵个没完,我看大家全都被你们逼死,这地球上就只剩下你们两个就好了。”

    桂芝的脾气那是炮仗,一点就着,之前桂英找她来哭诉,她还安慰桂英算了算了,那毕竟是你的嫂子,今日为了猫猫,桂芝撂下狠话,是对着月茹说的:“你们俩再不给我好好过日子,你们就给我干脆离婚算了。”说着,转头对静江,“这天下间的女人又不是死光了,有必要值得你闹成这样?我跟你说,我单位里别的没有,全是女同事,到时候我一个一个给你介绍过来,我还不信了!这地球没谁不继续活着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月茹不敢和姐姐犟嘴,闷声不吭。

    桂芝便回屋里去安慰猫猫了。

    别看她刚才凶得很,对猫猫一直是很爱护的,知道她冲出去撞面包车,心里难受的紧,抱着她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这么傻啊,你要心疼死姑姑嘛!”

    霭芬掖着泪道:“都是奶奶不好,奶奶没有钱,奶奶以前是靠你爷爷,现在要靠你爸爸和两个姑姑,奶奶身边没有钱啊——!”霭芬的声音沙哑,却是锥心之痛,难言之隐,她一生都打着零工,没有劳保,连自己看病都成问题,怎么能带着一个孩子呢,因此难过道:“奶奶要是有钱,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两个人单过,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猫猫抱着霭芬的腿久久不松手。

    桂芝从前对月茹没有喜恶,现在是真的不想与她碰面,她道:“妈,要不然我把孩子一起带回去吧,你看她,你看她身上啊,都是青,她一个孩子被打成这样是受不了的啊!静江怎么也不管管。”

    霭芬道:“静江不知道的呀。”

    桂芝一愣。

    霭芬叹了口气:“我没说,我不能说啊,说了他们又要吵得翻天覆地,这日子已经够艰难的了,猫猫也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没有和爸爸说。好孩子!”霭芬摸着猫猫的脑袋,“她什么都自己扛,这么好的丫头,我的心肝宝贝,她妈妈心真狠啊。但是……”霭芬将猫猫扶起来道,“孩子,不要恨你妈妈知道吗?”

    猫猫心里一惊,眼里噙着泪,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霭芬,咬着唇心想,怎么能不恨呢?

    “孩子,听奶奶的话,不要恨妈妈,永远不要恨自己的爸爸妈妈,你妈妈心里也苦,她有苦说不出,所以就拿你出气。”

    “但是凭什么呀!”猫猫嚷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凭什么是我呢,我怎么这么倒霉有这样一个妈,我后悔了,我不顾一切的把她找回来,她就这么对我。我再也不要和她在一起了,我不要啊,奶奶,我活不下去了。她这样对我……”

    霭芬给她拭泪:“好孩子,奶奶什么都知道,让你骂我这主意不是你妈妈出的对不对?你不必告诉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猫猫轻轻点头。

    霭芬道:“我就知道,你妈妈其实是个老实人,就是老实的过头了,分不清楚好歹,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更何况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家里人,她怎么能不信呢?可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把你外婆家的事告诉我,也不能把我们说的话告诉外婆家的人,你是一个中间人,你要当好这个中间人,不能随便的传话,否则两家人会吵架的你知道吗?你爸爸妈妈会有今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我从来就什么都没说过。”猫猫委屈道。

    “我知道。”霭芬握着她的手,“我带的孩子,秉性我最清楚。”

    霭芬对桂芝道:“就是这个傻孩子,上次你掉了十块钱,我让她放好,她也不帮我放桌子上,就傻乎乎的还放在老地方,然后搬着个小板凳守着那十块钱,等我来了,指给我看,这老实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桂芝点头,伤感道:“可现在怎么办呢,我们离开了,静江要上班,家里只有她和她妈,这…妈,我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呀!”

    霭芬沉思道:“这到底是她女儿啊,桂芝,你们越是袒护她,越是帮着她,小白就越是恨,觉得我们是一伙的,给这孩子灌输不该有的想法,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知道吗?”

    说着,霭芬抚摸猫猫的鬓角:“忍一忍,孩子,奶奶去姑姑家住两天,过一段时间就回来,这期间,姑姑会不定期来看你的,别怕,勇敢一点。”

    猫猫抹干了泪,站起来重重点头道:“嗯!”

    可当桂芝真的整理了行李要带霭芬走的时候,猫猫还是哭的一塌糊涂,死活拉住了桂芝和霭芬的胳膊不放手,嚷嚷道:“奶奶不要走,奶奶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在家里面,我不要爸爸妈妈,我不要爸爸妈妈。”

    静江过去拉住她,道:“刚才不是说的好好地嘛,奶奶就去两天,马上就回来了。”

    猫猫泪雨滂沱:“我不要你们啊,我不要,我要去孤儿院,我要去孤儿院,我情愿去孤儿院。”

    月茹一言不发,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孩子被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怪她,现在连家里也不肯呆,曾经她以为家里最安全,现在她吵着要去孤儿院,她又开始求静江:“爸爸,我求求你,你带我去孤儿院吧,我不要在家里面。”

    她怕极了,被镊子拉舌头,被绒线针戳眼皮,她妈妈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月茹质问她,“你意思是你跟我呆在家里我要害你吗?所以你吵着要去孤儿院。”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孤儿院。”猫猫也开始撒泼耍无赖了,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月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静江拉了拉她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和她置气了,她…你对小孩子说话态度好一点,她不比别人,她会想不开的。”

    月茹只得回房去,她也觉得很委屈,倒在床上闷声的哭,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天晚上,静江把猫猫安置在霭芬的卧室里,终于将她哄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月茹轻声问他:“她还好吗?”

    静江重重一叹:“你要这样跟她说话多好?明明是关心她的,为什么还要跟她说那些狠话呢。”

    月茹抿着嘴,“我就是气不过。”

    “那这气都朝我撒吧。”静江握着她的手,“别再吵了,我妈都走了,你之前老说我妈和孩子是造成我们今天这样的罪魁祸首,那他们都走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月茹没说话,她心里不安,总觉的自己做错了事,把婆婆赶走,害的女儿要自杀,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可是到头来似乎错的都是她?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通。

    静江脱了衣服,累的往床上一躺,道:“睡吧,不要再想了,明天给她做点好吃的,她就又和你亲了。”

    “会吗?”月茹不确定问他,她自己的女儿她很清楚,猫猫可记仇了。

    “会的吧。”静江长叹一口。

    他们夫妻都精疲力尽了,好像本来之间有的只是爱情,如今穿插了很多其他东西,很多不知名的因素,无法一一罗列。

    静江半夜里抱着月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她睡得不好,以前一直睡得很沉,他还笑她像猪,怎么一倒就能睡着呢?真是没心没肺!

    可她现在睡梦中也蹙着眉,像有很多困苦萦绕在心头。

    静江用手轻轻的揉开她的眉心,尽管动作温柔细致,月茹还是醒了,睁着一双剪水秋瞳望着她,眼睛上浮起一层雾气,湿漉漉的。

    静江吻了吻她的眉头,她突然抱住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委屈,她想要一一哭给他听。

    然而静江的安慰却更深入,她抱着他,猛烈而忘情的吻着她,饱含着他的思念,他吻得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想,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的。

    她现在要的是安慰,她要他好好的和她说上几句话,而不是什么事情都靠性来解决。

    想到此,月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布满了整张脸,她本就是个胡思乱想的人,现在满脑子更是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是不是把我找回来只为了这个?

    泪水也弥漫到了他的脸上。

    静江诧异道:“你哭什么?”

    月茹摇头,这一段时间她那么想他,可眼下他近在咫尺,彼此几乎相触,她身体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袭来,告诉她,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她,他用大掌掐着她的脖子,掐到她休克,脑中的意识溃散,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她害怕的眼泪就那样不由自主的流出来,无法收拾。

    静江突然意兴阑珊,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你就那么不情愿吗?”

    月茹只是哭,从轻轻的啜泣,到渐渐高亢的恸哭。

    她想,我的哭声里到底有多少委屈?你到底听懂了吗?听懂了吗!!!

    她抱着静江的身体,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静江‘嘶’的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你就那么不情愿吗?”

    所以回到家以后才不顾一切的闹腾,才拼了命的殴打猫猫,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当她的女儿伤心到要自杀,害怕到在奶奶的床上瑟瑟发抖时,他就在想,为了挽救他自私的爱情,他只有暂时委屈她了,同时,也不能让她失去母亲,不管她的母亲如何不济,就像猫猫曾经说过的那样——她再不好,也是我妈妈啊!

    因此他把她找找回来,牺牲一切自尊,承认所有错误,可是月茹是否真的愿意回来呢?

    她看起来那么不情愿,他强迫自己亲吻她,要她做出回应。

    可她哭的那么伤心,仿佛他的吻灼痛了她,是她不愿意面对的。

    他不得不放弃了。

    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他替她拉好了被子,轻声道:“睡吧。”

    暗夜里,静悄悄的,还可以听见她的哽咽。

    月茹想,她只要他的安慰,他的安慰!为什么每次都和性有关呢?!

    自己除了能给他提供性服务之外,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他们就像同床异梦的爱侣,或者说,已经是同床异梦的爱侣了,彼此都不知所措,在大海里各自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