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四人皮娃娃(3)

淘气骨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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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宇辰继续说道,“这对叔叔和你来说,都算得上是一种补偿和慰藉吧。弥补你在叔叔身上的缺憾,把没办法给叔叔的,给其他遭遇不幸、或者将要遭遇不幸的人。多救一个人,这世上,就会多一个人来延续叔叔的希望、梦想和幸福。

    你不妨把他们看成,是叔叔生命的延续。毕竟,叔叔给了你生命,而你又把生存的希望给了他们。”

    夙夜慢慢抬眼,定定地凝视着欧宇辰,幽深幽深的眼中,有什么暗暗的东西沉下去,又有什么盈盈润润的东西慢慢浮了起来。

    刹那间,他想起刚才在梦中见到的往事,想起虽然内心很害怕,还是勇敢地挡在烤红薯老爷爷面前的爸爸。

    记得那次事件,令爸爸断了两根肋骨,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

    后来他曾经问过爸爸,会不会对自己多管闲事的行为感到后悔?那个老爷爷甚至没有对爸爸说一句“谢谢”,就悄悄溜走了。

    爸爸当时揉着他的脑袋,很温柔地笑着说:“夙夜,你要记住。这世上,有很多事,就算明知道会让自己受伤,明知道不一定会有人感激,也要去做的。要不然,将来回想起来,会更加后悔。”

    爸爸就是那样一个心地柔软的人,既没办法漠视别人的痛苦,也没办法漠视自己良知的呼唤。

    那么,如果自己成为惩戒罪恶、拯救羔羊的人,爸爸的确是会感到安慰吧?

    似乎明白夙夜的情绪波动,欧宇辰冲他鼓励地一笑,笑容明睐,恍若旭日和风中,枝头摇曳的春花。

    邵壬惊讶地瞅了瞅欧宇辰,象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又瞧了瞧夙夜凝视欧宇辰的眼神,刹那间,他好像有点明白,夙夜为什么不愿意搬去跟他同住了。

    看来,在这个家里,夙夜还是有所牵挂、有所留恋的。

    片刻的安静后,夙夜低哑地开口了,不是冲着欧宇辰,而是对邵壬说:“如果我没猜错,人皮上根本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口。”

    欧宇辰纳罕地睁大眼睛,邵壬也顾不得琢磨他和欧宇辰之间复杂难懂的关系,不解地问:“你怎么得出结论的?你还没看到人皮娃娃的身体,而它头顶的伤口很长,显然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夙夜面无表情地说:“它头顶的伤口的确很长,不过,还不足以致命。”

    邵壬还是糊里糊涂的,欧宇辰则笃定地看着夙夜,似乎对他很有信心。

    此时,对人皮娃娃的拍照存证、初步提取证物等等步骤,都已经结束了,孟彦名正在细细查验它身体的每一寸。听见他们的对话,插嘴道:“夙夜说的没错,这张人皮从头到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擦蹭伤,右手里手腕上有道两厘米长的抵御性伤痕。颈部的勒痕很淡,显然是死后形成的。这些伤痕充其量也就是轻微伤的范畴。至于头顶,只留下一道伤口,以头皮被切割的创伤性刀痕来看,可以推测出,凶器是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子。

    众所周知,脑硬膜是负责保护大脑的组织,除了具有抗震性外,还非常坚固,需要几百斤重的撞击力,才能令它破裂或者出血。

    从物理学角度讲,这种类型的刀子,不可能给颅骨造成太大的损伤。基于以上事实,我们可以判断出,人皮上并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口。而死者的表情非常痛苦,我猜她的死因可能是……”他斟酌着,没有说下去。

    “中毒?”程维宏脱口说道。

    “身为一个中国刑警,我建议你起码把《中/国大案要案内参》好好看看。”孟彦名毫不留情地奉送给他个白眼。

    程维宏可没有邵壬的肚量,满脸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夙夜淡淡道:“她是被活埋的。”

    连欧宇辰,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活埋?怎么可能?那她的血脉骨肉都去哪里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武侠小说中虚构出来的化尸水,把她里面的“瓤”全都化成一滩水蒸发了,只剩下一张外皮?

    这,这简直,简直是荒谬!荒谬绝伦!身为b大的高材生,学了七八年物理化学,欧宇辰很清楚,这世上压根没有能彻底腐蚀骨肉,却独独完整地留下外皮的物质。

    室内正在勘验现场的几名警察,也面面相觑,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甚至有几个看夙夜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怜悯,这孩子不是太害怕了,吓傻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邵壬张了张嘴,尽管很想问个清楚明白,但刚刚被孟彦名鄙夷了,他不想自讨苦吃,还是强忍住了。

    怕冷似的缩了缩肩膀,夙夜声音很轻很淡:“你们或许知道,要完整的剥下一张人皮,惯用的方法是从死者的后脖颈处下刀,沿着脊椎向下,一直切割到尾椎,然后像孔雀开屏那样,往两侧徐徐剥开。

    嗯,古今中外,这方面的案例有很多,譬如说用人皮制作灯罩、椅子、背心等等物品的美国连环杀手爱德华·盖恩;把人皮装订成日记本,书写对丈夫思念的法国伯爵夫人;利用人皮特有的味道,制造香水的西班牙杀手格雷诺耶……还有,”他停了几秒钟,用一种更轻的语调说,“一年前发生的张鼎轩连环杀人案中,也是采取的这种剥皮手法。”

    邵壬的心脏蓦然揪紧了,浑然不是滋味地瞧着他,夙夜的大眼睛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淡漠、疲惫,像是沉寂了亘古以来,人生跌宕起伏的种种悲凉和无奈。

    这一刻,邵壬切切实实地感到了酸涩内疚,暗暗唾弃自己的后知后觉,或者可以说是无知无觉。扪心自问,认识夙夜以来,常常拽着他帮助自己查案,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让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随时随地面对血淋淋的命案现场,面对狰狞可怖的尸体,而他的父母、姑姑还是死于非命,的确是太残忍了。

    欧宇辰揉了揉夙夜的脑袋,又不动声色地悄悄握了下他的手。

    短暂的温暖,印在肌肤上,肌肤传达给血脉,血脉又涌入心脏,于是冷飕飕的心脏,似乎也感受到了丝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