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愚公移山之一

劈山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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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师叔信守承诺把玉环交还了我,还顺便传授了我一些关于养玉玩玉的常识。从此,这枚玉环就成了我的心爱之物,我戴在身上,它陪伴我闯过了许多激流险滩,直到有一天,它蹊跷的断完两段。

    在经历了此事之后,师叔看我的眼神当中更多了一些东西,对我的学习要求的也更加严格了。

    我几乎足不出户的宅在戢古阁中,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古玩知识,对于那些不懂的问题,都写在一个本子上,向师叔请教。每一次师叔都会不厌其烦的为我答疑解惑。渐渐的,记载这些问题的纸张,居然写满了两个笔记本。

    倏忽数月,又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小云如愿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在开学之前,她特意赶到洛阳小住了几日。那几天,我陪着她游览了白马寺、龙门石窟、博物馆、各大公园。那些天,成了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当离别的时候,我送她到车站。小云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突然飞快地吻了我一下,头也不回的上了火车。

    望着渐行渐远的列车,我的心似乎也随她去了远方。

    第四章:愚公移山

    九月中旬的一天,师叔又带着我和欧阳、小康三人出了一趟远门。上了火车,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湖北荆州。

    我正要爬到上铺读书,师叔却招呼我就在他对面的下铺歇息。我还没有作声,欧阳的脸上已经变色,剜了我一眼悻悻地把行李扔到了中铺,小康看在眼中也不说话,主动爬到了上铺。欧阳有意令我难堪,师叔啜了口茶,对眼前这一幕装作视而不见。

    从三彪乡灰头土脸的回来之后,欧阳就会时不时的对我冷嘲热讽,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是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更加了一些小心,有时候也会尽量躲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见我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师叔递给我一本书,我接过来看时,却是《资治通鉴》。

    我诧异道:“这东西是帝王教科书,我读它有什么用?”

    师叔意有所指,道:“帝王也好、平民也罢,都应该读读它啊。古往今来成就大事业的人,哪一个不是坚韧不拔,百折不回的?那些喜怒形于色者,全是匹夫之勇,哪里会有担当?”

    显然,师叔是在旁敲侧击。见我低头不语,

    师叔一笑道:“以后在店中没有事情做,每天临三百大字。不写够三百大字,不要出门。”

    我吐了吐舌头,故意夸张了表情道:“临什么字体啊?”

    师叔脸一板,也玩笑道:“字帖我会为你准备好的,从大篆、小篆、汉隶、魏碑、到楷、行、草,都得写!”

    我顽皮的翻了一个白眼,大张了嘴吃惊道:“这得用多少纸笔啊?”

    师叔‘哼’了一声道:“你踏踏实实写,纸笔我还是买的起的。”

    躺在中铺的欧阳,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哧哧的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师叔冷冷道:“你也不要笑,你、小康两个想写,我也给你们免费提供纸笔。”

    欧阳一听,立即扭身朝里面去装睡了。旁边一个小姑娘听的饶有趣味,这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我看了一眼这个姑娘,她也毫不示弱的向我看过来,我突然脸上一红,装作看书,不再去理会她了。

    车到荆州,正是清晨时分。没费太多周章,我们就找到了来接我们的人。

    接我们的人姓梁,是荆州远郊的一个普通农民。这个质朴的中年农民握着师叔的手,用力的摇晃着,仿佛是迎来了救世主一样。他带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涨红着脸不好意思解释道:“委屈几位了,只能请几位坐我的农用车了!”

    原来,他驾驶了自己家的一辆拖拉机来接我们的。

    师叔宽慰道:“大家全是农家子弟,有车坐就很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讲究!”

    说完,第一个跳上车,然后招呼我们三个人手脚利落点。

    老梁激动的嘴唇直哆嗦,一摇把发动了车,象个年轻人一样跳上车,驾驶着拖拉机向着城市的西郊方向进发了。本以为距离不是很远,哪知道坐在这拖拉机上,从早晨一直颠簸到傍晚时分才到达目的地。

    一连坐在拖拉机上七个多小时,我们几人早就失去了说笑的精力,每人的脸上都是泥垢。年轻人精疲力竭,更何况是人到中年的师叔。他毕竟上了年纪,车停稳后,仍强忍着腰腿疼,第一个跳下了车。

    老梁急忙过来搀扶,嘴里一连声的道歉。师叔走了几步,呲牙咧嘴的用力跺了跺脚,强颜欢笑道:“幸亏屁股没有颠成四瓣!”

    老梁用衣袖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水,后悔道:“早知你们城里人屁股金贵,走时候,我就应该多带几个草垫子了。”

    见我们几个跳下车,一迭声的招呼我们回屋。我活动着酸胀的腰腿,四下打量这个静谧的小山村。

    这里背山临水,整个村庄坐落在山脚下。高高低低的房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远处,夕阳的余辉斜斜的照在山上,水间,闪现出橙黄色的光芒。白墙灰瓦的民宅前,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几只鸭子在欢快的嬉戏,扑扇着翅膀追逐着,根本不怕我们几个外乡人。

    好一幅鱼米之乡的夕照图!

    我正在四下张望时,师叔走过来指点道:“这里的美景,与宋人名句‘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何其相似。仔细想来,前人的诗词中也蕴含着丰富的风水堪舆学啊!”

    “只要留心,处处皆学问啊!”我由衷的附和道。

    这时老梁妻子听到动静,也迎了出来,热情的招呼我们回屋。小院外几个年迈的村民正坐在一起闲聊天,见到老梁,笑着问他道:“小梁子,家里来客人喽?”

    老梁笑的象个孩子,满面红光,回道:“这几位贵客,是来帮我找钱的!”闻言我吃了一惊,怎么这老梁丝毫不避讳这些乡民呢?

    欧阳在一边看到我的表情,低声解释道:“你莫非没有留意吗?这个村庄虽然大,但没有一个年轻人。除了老人就是一些孩子。这老梁可能是这里仅有的壮劳力了!”

    我不解道:“他壮年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欧阳瞟了我一眼,一副懒得搭理我的神情。小康见状,在一边解围道:“这山村如此偏僻,这些老人家中万一有个什么事情,都得求到老梁的啊。他不避讳这些乡民,对于做什么事情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罪恶感的,你没有听他说我们是来帮他找钱的吗?”

    在小山村中呆的久了我才知道,这里的年轻人全都外出务工了。稍有积蓄就成了南方一些新兴城市的移民,村子里留守的多是些丧失劳动力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这种情况,在劳务输出大省的湖北普遍存在。甚至有的地方老人去世,家中人做丧事都找不到年轻人往出抬棺材。老梁在村中很有人缘,与他热心肠乐于助人有关。

    进到屋里才知道,老梁有个十岁的儿子卧病在床。听到我们进屋的动静,孩子挣扎着想要起来,老梁妻子急忙上前阻止。那孩子冲着我们几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大眼睛好奇的在我们几人身上瞅来瞅去。

    原来,这男孩两年前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不管吃什么,不一会儿就腹泄不止。

    儿子,对于一个农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了治好儿子的怪病,老梁跑遍了荆州的大医院,吃了不计其数的药,可是病情没有丝毫起色。今年春天,正在读初中的女儿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主动辍学南下打工了。

    眼巴巴的瞅着孩子人瘦的快脱了形,夫妻两人心急火燎,却束手无策。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听人讲武汉有家专科医院治疗这种病很有一套,但收费高昂时,夫妻二人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为了治病,两年来已经花光了家中的所有积蓄。想要举债,整座村庄,所有的乡亲,能借的都已经借遍了。两年的功夫,老梁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就在他整个人快要崩溃的时候,村中一位老人为他指点迷津,村子后面的一座小山,听祖辈们讲有座古冢。

    至于老梁是如何联系到师叔的,他们不讲,我自然是无从得知原委了。老梁夫妻对我们四人,寄予了厚望。

    见老梁妻子忙着张罗饭菜,师叔吩咐我出去买些酒食。哪知老梁摆摆手,笑道:“哪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哟?”

    正在推让的时候,一位老人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个酒坛,步履蹒跚的进了院子。

    老梁笑道:“说是有酒的嘛,这不酒就来了!”一边上前接过酒坛,一边招呼老人落座。

    那老人牙齿快掉光了,含混不清道:“听他们说小梁子家来了客人,老汉也帮不了你什么,这坛米酒你留下招待客人!”

    说完话也没有休息,重新颤巍巍的拄着杖走了。

    不大功夫,有送腌萝卜的,有送咸鸭蛋的,还有送板栗的、、、这些质朴的乡民帮不到老梁,问心有愧,只能拎点家中的土产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一时,大家都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了。老梁妻子红着眼圈迎来送往,院子里洋溢着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