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4.27

君不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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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咚一声,茶盏被狠狠掼在了地上。似乎还嫌不解气,一双手伸过来,又将桌上的几个花瓶尽数掀翻。乒里乓啷一阵乱响,等到顾温稍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整间屋子已经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他猛喘了几口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想喝口茶,才想起来茶杯已经被自己砸碎了。他不由一脚踢向手边的桌子,将那张玉石的大桌踢了个粉碎。

    “叶舒……”少年口中低喃着这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名字,“好啊……好你个潇真派叶掌门……”

    叶舒在顾家大宅前,一剑割了聂桐娘的头颅。这件事一经散播出去,立刻在九易洲传得沸沸扬扬。在外游历的顾温还没接到顾家的飞书,就从路过的修士口中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直到顾真君和他在家里留下的暗桩都写信证实了这件事,顾温才接受了事实。

    他心中除了悲痛,更多的是难以遏制的惊愕和愤怒。

    “叶舒,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在众多顾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顾氏主母!

    不仅顾温不明白,修真界但凡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修士,有大半都不明白。叶舒此举,难道是要正式对顾家宣战?

    其实叶舒才没想那么多呢,她就是想一剑砍了那个叽叽歪歪、面目可憎的女人。

    可惜不管是顾温,还是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没等到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

    叶舒杀完人后,挥挥衣袖潇洒地离开了。而顾家就跟这事没发生一样,悄无声息地把聂桐娘收殓了。不仅没有要替聂桐娘报仇的意思,甚至对潇真派连一点谴责都没有。

    外人看不明白,顾温哪里还会不懂——这是顾真君的意思。他已然心知肚明,顾真君是铁了心不打算把家主之位给自己了。

    聂桐娘被杀,而顾旭当场吐血后,回去就昏迷不醒。眼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有谋害亲父嫌疑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这个家主的位子绝对坐不稳当。

    此时不安抚生母横死的顾温,反而对此不闻不问,顾真君的态度一目了然。

    而不与潇真派翻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真君还没有放弃让顾浚做家主的打算。

    “二叔啊二叔,你处心积虑、步步谋算,恐怕没想到老祖就这么不待见你吧。”

    顾温露出一抹凶戾的冷笑,顾昶自以为做的隐蔽,难道自己会发现不了?

    叶舒之所以会杀聂桐娘,说白了还是为了替顾浚的母亲报仇,而这个秘密正是顾昶透露出去的。他借了叶舒这柄刀,杀了聂桐娘这颗棋子。

    那个愚蠢的女人,恐怕在死之前,都以为顾昶是爱着自己的吧……

    顾温身为人子,实在不知该对母亲的这段畸.恋做出何种反应,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再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各种旁敲侧击,来提醒聂桐娘顾昶的狼子野心。

    可惜那个女人果然是太蠢了,她越陷越深,终于将自己的一条命搭了进去。

    而顾温甚至不能将顾昶在背地里的勾当捅出去,那女人虽然蠢,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哪怕是心狠手辣如顾温,也无法在她死后糟践她。

    不过没关系,顾昶,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顾温从袖中拿出那封飞书,定定地看了许久。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定。

    他原本以为自己筹谋多年,只需静待胜利,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不过没关系,顾家如今乱象尽显,迟早要日薄西山。而自己却会背靠更大的势力,获得更多的力量。

    到了那时,顾温眸中的冷意有如实质,叶舒、顾昶、顾浚……你们谁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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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之中,一艘巨大的飞宫正在云间快速穿行。此时日已近晚,天际被夕晖铺洒成鲜妍的赤色,仿佛烈火燎原,又似星河流淌。

    叶舒惬意地倚在玉栏上,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随意浏览着手里的飞书。修真界的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距离叶舒结果聂桐娘尚不足一日,虞怀季、盛南浔、司修……各种各样询问的信件就飞到了叶舒手中。

    几个好基友自然是关心叶舒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叶舒却一点也不忧虑。先不说顾真君会不会为了聂桐娘大动干戈,就算顾家想如何,难道她叶舒就怕了?

    至于顾昶……叶舒的笑意十分冰冷,想借刀杀人,也得先看看那把刀会不会反噬自身。

    顾昶为了提防叶舒,不惜让她立下不插手顾家之事的道心誓言。但是叶舒不插手,有的是人想插手。

    叶舒笑眯眯地从一堆飞书中抽出司修的那封,开始提笔给司修回信——小司啊,打碎顾昶如意算盘的重任,就交给了你。

    她心情正好,顾浚顺利结丹,已经从星辰洞天中出来了。以他的天赋,一颗紫丹妥妥的。

    结丹之后,顾浚便待在房中稳固境界,叶舒想到自己还没恭喜他,抬脚就去寻顾浚。

    她先是敲了敲门,发现屋内没有人回应。不由略皱了皱眉,就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寂然无声,只闻叶舒的鞋底在地毯上擦过的沙沙声响,她在外间环顾了一圈,并未看到顾浚的身影。

    叶舒心中就是一紧,虽说顾浚已经放下了对顾家的心结,但他遭逢大变,到底还是伤心难言。叶舒忙走了几步,进了内室后,发现顾浚伏在榻上睡着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他们如今的修为境界,睡眠早就不是必需品了。顾浚素来勤勉,修炼之余也只是靠打坐入定来恢复精神,鲜少有真正入睡的时候。

    叶舒走到塌边,少年的睡颜并未有一丝恬淡安详之感。他双眉紧锁,薄唇微抿,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显得十分疲惫。

    叶舒不由叹了口气,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那对蹙起的眉头。顾浚的眉毛生的修长浓黑,斜飞入鬓。只是他往日里总不爱笑,眉宇间冷凝无比。少年人的意气飞扬,似乎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细细想来,很多时候,不是叶舒在照顾顾浚,反而是顾浚要照顾时不时抽风的叶舒。

    他从不需要叶舒为他操心,即使是这般痛苦,也都默默隐忍下来,只在睡梦中流露一二。若叶舒不推门进来,恐怕连他这一点软弱的情状都看不到吧。

    她心中愧痛,为人师者,除了传道授业,还要护着自己的徒儿长大成人。顾浚失母失祖,母族甚至惨遭灭门,剩下的两个至亲,一个糊涂冷酷,一个狠毒阴险。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竟只剩下同门几人。

    而假若叶舒都不能时时关心他,他又要向谁去求的一方安眠之地呢。

    纤细的手指在顾浚眉间摩挲着,想要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但这似乎只是徒劳。迷蒙中,顾浚觉得眉心传来一阵暖暖的痒意,他费力地睁开眼,却疑惑地看到了正坐在自己身侧的叶舒。

    “师父?”少年忍不住又看了看,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

    “呃……”叶舒有些尴尬地停了手,颇有一种趁机骚.扰人家被现场抓包的窘迫感,她干笑了几声,“我就是随便摸了摸你,别的什么都没干。”

    顾浚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股酥.痒是师父的手指,他微微涨红了脸:“师父,有事么?”

    叶舒下意识就要回答没事,想到自己是来关心顾浚的,再也不能如以往那样大大咧咧。于是郑重地点点头:“小浚,你心里好受些了吗?”

    顾浚怔了怔,看着叶舒隐含担忧的神色,不由露出一点笑意来,低声道:“嗯。”

    可怜叶舒一向粗疏惯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妥帖温柔地安慰人。她生怕顾浚为了宽慰自己才强颜欢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小浚,让师父抱抱你吧。”

    顾浚原本还只是薄红的脸颊顿时绯色一片:“师,师父,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心灵鸡汤不都说了嘛,拥抱能给予人最多的力量。叶舒满怀着一腔爱徒之心,不由分说地把顾浚拽过来,一把搂在了怀里。

    “师……”顾浚话还没说完,就身不由己地扑进了女人的怀中。

    鼻端处缭绕着似草似木的清香,叶舒穿着一袭轻软的纱袍,少年的整张脸都埋在那片顺滑的衣料中。隔着那层轻纱,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叶舒的心跳声,和胸前香软的起伏……

    这就是母性的胸怀啊,叶舒满意地点点头,还顺手给怀中的徒儿理了理头发。

    顾浚浑身僵硬,感觉到那只手温柔地拂过头顶,竟然开始轻轻拍抚起他的背脊。

    他不由又是无措又是紧张,整具身躯都好似要燃烧起来。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叶舒胸前,竭力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小浚。”叶舒轻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若是困了的话,就在师父怀里睡吧。”为师还可以免费提供摇篮曲哄睡业务,一定让你身心舒畅。

    顾浚挣扎着从叶舒怀里抬起头:“……师父,我看还是免了吧。”

    “为什么?”叶舒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又将顾浚的脑袋给按了回去,“乖乖的,不要动。”

    “唔!”

    这一下实打实地,将顾浚的鼻子磕在了两团绵软之上。叶舒只觉得胸前一湿,顿时大惊失色:“小浚,你哭了?!”

    顾浚拖着鼻腔里的两管血,只能闷声回答:“嗯,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埋胸就埋胸,我是一个多么贴心的人儿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撕胸更惨了呢,因为狮虎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