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流离

格沐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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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心走的时候月湖正对明月,白凄凄的月光倾泻下来,正如那白凄凄的心境一般凉薄透顶。风纪远睡得异常沉稳,手指滑过他的眉心,抚过乌黑的眼睫,若是这双眼睛睁着该是怎样的深邃如海。珠泪滴在他唇上,她俯下身,与那美好的唇形相印......

    月光寂静,屋前的篱笆一动不动的守着那一块属于自己的责任。她甚至羡慕起这一方小小的篱笆,没有其他的干扰只要守住他守住眼前的家,这大概是她毕生的梦想了。

    一别,流离.....

    当她在檀香殿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恍惚是做了一场梦。离开月湖已经一月有余,她宁愿整日睡觉也不愿见到霍骏这个人。她是自愿走出月湖的,被发现然后带到敌军大帐也是她自愿的。司桓宇抓了她母亲,囚禁了她父亲,为的不就是惩罚她逃婚吗?好,她投降了,她主动走进了赤峰禁庭。霍骏没有为难她,那日他只是围着她踱了几步,面上露出的毫不吝啬的笑,如果不是早知道此人的计谋,她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本性纯善的福贵公子。

    霍骏凭着司桓宇给他提供的方便,屡屡立下战功,而这也成为了他打败大皇子与其他皇子的最大筹码,顺利夺得太子之位。想来不久之后赤峰国的皇位必定是要落入霍骏手中的。

    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纱帐拱进来,挠痒痒一般在她的脸上逡巡,扰的她不得安宁。有婢女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立马上前,在纱帐外轻声唤道,“公主可是要要起了?婢子伺候您更衣。”

    又是一日,不知道父王娘亲有没有消息传来。乐心从床榻上撑着身子起来,发未束,缎子一般的墨发垂至腰际仅用一根缎带在发尾松松的绑扎一下,身上着一条白绡纱及脚踝的宽大衣裙,每当她这样子临风站在窗前的时候,身上宽袖鼓起,裙摆飞扬,这里的婢女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她随时都会羽化登仙似的。

    乐心的面孔从被掀开的帐子下露出来,精神有些不济,“....殿下有来过吗?”霍骏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看她,可他从来没有一次将她父母的消息带来给她。她一直在盼,她已经乖乖来了赤峰,奈何司桓宇仍旧没有将关于她父母的只言片语带给她。

    挽幛的婢女摇摇头。

    “我知道了。”

    “原来公主也不是那么讨厌本殿啊?”一声爽朗的大笑自殿外传来,接着一双黑缎白底小朝靴登堂入室,往上看是四爪莽纹月白袍,金线滚边,白领相交,金丝编制的头冠端正地束住乌发,中间穿一根白玉发簪,霍骏面上扬笑,单手负于身后,大步流星的进来檀香殿,“公主醒来就找本殿,可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乐心尚在四季屏之后,闻得他不打招呼就进来,惊得一声呵斥,“太子殿下留步!”手上抓过婢女捧着的宫装穿戴好才从屏后绕出来,不过面上的颜色不是很好看就是了,“可否请太子日后再进檀香殿时着人通传一声?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太子如此冲撞岂不失了礼数?”

    霍骏似乎并不恼,嘴上挂着的笑不减,大方地坐在春凳上,旁边的婢女立马上前斟茶。

    “公主,如果本殿没有记错的话...你我可是早就应该完婚的了。只是贼人可恨,奈何浪费了你我鹣鲽情深的大好时光......”

    乐心听他嘴里的贼子二字极为不爽,却又不得发作,只能忍着气问,“太子可有收到千都的消息?”

    霍骏慢条斯理地饮完一盏茶,面上的笑意依旧弥漫,“不曾。”双臂抱于胸前,抬眼笑着问她,“怎么,公主才来赤峰几天就耐不住了?”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他簇簇眉,“那怎么办?公主往后的人生都是要在这里度过的。”

    此人每次来都要与她顶上几次才作罢,今日她不想与他做嘴皮子上的计较,她只想知道,“我已经按照庸亲王的要求进了赤峰的宫廷,他总该依言放了我的父母吧?....还是说,堂堂太子殿下竟愚弄一介弱小女流,根本就没有将我进入宫廷的消息传达给玉津?”

    霍骏丢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盏,立起身子走过来,即便面若桃花却让人看着想打上一拳,“莫说本殿已经将你的事传信给庸亲王,就是不传你能奈我何?”

    底下伺候的一干人等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乐心转过身不去看他,她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如今被人掣肘,她只能被动,“那我写封信到玉津这总算可以吧?”霍骏收了脸上的笑,两只手背到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公主是信不过本殿吗?”

    那个人的手眼通天下,想必不需要特地告知,他也早已知道了吧。

    尾随着乐心从月湖出来的阿缇,目睹了她被瞬间劫走的场面,心里一直恐慌害怕她出什么事,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无能过。从那天开始他已经在外面这个陌生的世界飘荡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想追着那群人走,可是他连踪迹都找不到。

    他一直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走,这个地方叫玉津,就是阿妈嘴里的那个繁华世界。他站在一张皇榜前,细细的端详那上面的人像,虽然已经模糊了,但是女子的柳眉弯弯,还有那一双总是波光流转的杏眼是刻在他心上的。旁边的另一个人,他也认得。

    阿缇心神恍恍的抚上那已经破损的画像,原来.....她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就在阿缇望着画像上的人痴迷的时候,忽然被两股强硬的力道架住了双臂。

    “喂!你们凭什么抓我!?”阿缇不耐地挣脱着,可是玉津的禁军是何等的冷面,一个剑柄捣在他的肚子上。阿缇瞬间痛的喘不上气来。

    禁军中的一个对他横眉竖眼,“凭什么抓你?就凭你刚才对着画像看的模样就知道你定是认识他们,至少也是见过的。起来,跟我去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