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阿宿是谁

卿汀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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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华被燕祗一句话噎个半死。

    前一刻还在细细瞧这端坐美人是谁,这一开口简直没将她吓个魂飞魄散。

    这人竟然是她的师尊……

    师尊今日缘何一袭紫袍,月色之中,美得不似凡人呢!在配以他惯常的冷漠疏离气质,简直就是谪仙般的人物!

    可是,夜会情郎……夜会情郎……

    师尊缘何每次说出的话,都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怎地是来夜会情郎了?还有他缘何知道她在这里?

    她同秋水打过招呼了,秋水不会说,那便只有……

    郁华深皱着眉头,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逃脱师尊的眼睛,他简直是太可怕了哦!

    他不去做他的隐世神祗,偏要做地狱修罗……

    “咳咳……师尊啊,我只是过来逛逛,你也晓得的,我憋在府里,快闷死了……”

    “哦……逛到这里来瞧娼夫男倌了?”

    “呃……”郁华又被他一句话噎死了。

    为什么这人气质清华,老要将那“娼夫男倌”挂在嘴边呢?简直对他的气质大打折扣!

    “还不快过来推为师进去?”那人拢了拢紫色衣袍,似是畏寒,幽冷的说道。

    郁华腿僵了一瞬,赶紧上前,那手刚刚搭在椅背上,感受到不同于赤金触感的沉香木触感,那时,就听那人道:“给为师将兜风系紧些儿。”

    郁华唇一抽,只道这人好生麻烦,也不知那落霞他四个怎么伺候得好他……

    郁华拿出椅背后玄黑锦布袋子里的黑色兜风,唇角又是一抽,他都要进屋子里头了,还系兜风作甚,系着了等会儿进了屋还得再解开……

    可她只管做事又不敢多问,谁叫那小尾巴还掐在师尊手中,只要她一动,他就逮着,若是她再恶劣些儿,他保管整得她嗷嗷直叫。

    这处暗,又是逆着光的,她看不清师尊脸上具体的神情,但她心知师尊此刻定是皱着眉的。

    那兜风儿才给系好,她师尊有说太松了些,要再系紧些儿。

    郁华胸腔喷火,就地给他解了,再用力一勒,这倒是紧了,燕祗又白了她一计,说太紧了。

    郁华没办法,又得解开,这一解,指间的皮肤堪堪扫过燕祗的下巴,那上好如绸缎的触感,让郁华心头一惊。

    那刻,轮椅上的人也僵了一瞬,那指的温度还停留在脑海里,而燕祗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又被“轻薄”了……

    郁华脸烫如虾煮,硬着头皮继续给他解兜风,不管不顾那小手指又吃了多少豆腐……滑滑腻腻的比绸缎还舒服。

    反正是要被骂的,还不若让自己不亏,那手指竟是大胆放肆的在燕祗脖颈处滑来滑去……

    郁华一点也不觉得自个儿有错,要怪就怪师尊自己。谁叫他今日穿得这么……骚包。一袭紫衣,多少人都驾驭不了的颜色,他大刺刺的穿在身上,还该死的好看!

    她可从来没见过他穿紫色的衣服,初初见到的时候,俨然已不知生在人世还是在梦中……这一身紫袍,竟是让她莫名的觉得……熟悉。这白玉清冽高冠,也让她觉得煞是亲近……好似梦里见过的。

    对,她就是瞧着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看,就想“亵渎”“把玩”。

    哼哼!他说她夜会情郎,那他穿得这么好看又是来会谁的?

    难道只有师父能做,她身为徒儿就不能这么做吗?况且他说她会情郎,她又哪里有他穿得“骚包”?

    郁华终于摸爽了,就势收了手,末了,也不待那人发怒,忙抢着道:“师尊啊,现在我推您进去,这处虽静僻也怕有心人瞧见了您。”

    郁华带着谄媚说着这话,那双目却带着计较。

    燕祗被郁华这一摸一哄,弄得头都有些发昏了,等反应过来郁华已推着他进了房舍。

    莆一进门就站着孤鹜和秋水,那二人见郁华推着燕祗进来,忙拉开玉帘子。

    果然猜得没错!

    等进了房间就瞧见封拓那厮在那处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不对……这屋子里头还有人。再往里头瞧去,只见那一身黑袍二十来岁的男子,朝着她盈盈一笑。

    若不是他再度出现,若不是她记性好!郁华想她就要忘了他薄云书了!

    “薄公子,封将军,元宵吉祥……”郁华淡淡的问礼,此刻轮椅上的燕祗脸色更加阴沉。方才在外头,郁华可是没朝他问礼的,这莆一进屋,嘴却是乖巧的狠。

    “郁华,好久不见,你也元宵吉祥,今日可曾吃元宵。”那人微抬温和的眉眼,一身黑袍也遮不住他温雅气息。

    郁华闻声望向薄云书,正想回答,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咯咯的轻笑声。

    “原来她就是郁华啊!那个奉旨读书的女娃娃。”

    那女子一身浅紫衣衫,深紫色的裙裾。郁华一愣,进门时候倒是未曾注意到屋内还有一女子……

    哼,还真是来约会的,这不还有女人呢!

    “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女娃娃,反倒说人家。”那头封拓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薄家幺女顿时脸一僵,这封家哥哥总是这样她也是习惯了。

    薄云雁望向郁华顿时心中一惊,这女孩就是阿祗哥哥丢下屋内众人,不避人耳目也要去见的小徒儿吗?虽说她面色苍白,微有病容,而那张小脸上,那清明美目,熠熠华光,让人错不开眼,起先听人说她出自市井,原以为不过寻常女子,更沾了少年刚硬习性,又怎会想到,她是这样气质若华。

    沉浸浓郁,含英咀华。果不负其名。

    薄云雁陡生一股危机感,她转眼又望向那沉香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他今日穿着一身她极爱的紫衣……想来是哥哥同他说过,她最爱紫色……想到这里,她心里微露出欢喜,无论如何他这么做了就是心里有她,他若不喜,别人又如何强求于他……

    听哥哥说他对太傅之女无情,那么……便是对她有心了。

    他生性内敛,不喜那些情爱之事,她知。故,这么些年,也没听闻过他有什么情事,或者与谁纠缠不休,便是这样一个人,叫她骨子里的喜欢。

    想想,那一年见到他的时候,她也不过十一岁光景,突然出现在别院里,就这么撞在他的身上,那美丽如神祗般的侧脸,就印在了她十一岁的记忆里。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光景,这时候的他,与那个时候的他容貌不曾有多大的变化,却如同沉淀的清茶,那双美丽的眸子是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浓郁。经年再见,叫她越看越喜欢……

    她的兄长与他是好友,她若能嫁与他,自然是再好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对她好。

    郁华即便是再迟钝也注意到了这二人穿着同色的衣服,只是那女子长衫穿得素淡一点,是浅紫色,只是裙裾是深紫……如此一望,还真是般配。

    “般配”二字就这么大刺刺地从脑海里头冒了出来,郁华被自个儿的想法吓到了。

    哼,穿这么骚包还不是出来约会的!还反过来说她呢!

    为人师表,自个儿都没带好头,怎生让她这小徒儿臣服呢?

    “阿祗哥哥,这个女学生,看着同我一般大,不若也收了我做学生?”薄云雁眸光一闪,帕子掩着唇笑道。

    燕祗闻言眉目一动,此刻在场的众人都望向燕祗。

    那人似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凉薄的唇微扬了下,浅淡的笑了笑:“有一个郁华都怪让我劳心的,我此生只教她一个女学生……”

    此生只教她一个?便是“唯一”了喽。

    想到“唯一”二字,郁华小脸腾地一红,听着到底是有些暖心,却也觉得有些异样……

    无疑,这会儿薄云雁的脸色顿白,似是咬着唇,连手指都有些发抖,到底不是个气量小的,也不过一瞬,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再道:“阿祗哥哥说得是,国子学那么多学生要教识,阿祗哥哥应该是累得慌的。云雁就不要去了,免得阿祗哥哥累得病倒了……”

    郁华微微挑眉。还真是乖巧又暖人的女孩儿,这一口一个“阿祗哥哥”叫得她心都酥了。她斜睨了一眼一旁的燕祗,想瞧瞧他此刻的表情。

    却见燕祗微皱着眉头,眸色有些难辨,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旁薄云书给自家妹妹递上一杯茶水笑道:“你阿祗哥哥被这女娃娃折腾的都快白了头发,你就被在一旁参和了。”

    薄云书对云雁自来爱护,但今时,他着实有些不懂燕祗的心思了,微露神伤之色,也不知燕祗是作何想,更不知自家妹妹对燕祗的这一段情,是缘还是劫……

    “哥哥就会取笑我。”薄云雁棉花似的粉拳落在薄云书身,“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她的小声嘀咕,未曾逃过封拓的耳朵,封拓唇微扬,放下杯盏道:“本将军可没见过谁家的哥哥,像云书这般好的,我那几个庶妹,我连人都会弄混淆。”

    “将军也知道是庶妹!”薄云雁终于忍不住,回了封拓一句。她此句的意思无疑是说她是嫡出的,怎么能同封拓那些庶出的妹子比……

    郁华不禁望向封拓,自从那夜这人走了她便再也没见过他了,至今想起那夜,都觉得不那么真实。

    如今半月未见了,他倒是“圆润”了些儿,郁华想到脑海里冒出的这词,不禁有些想发笑。

    他这一连半月是大鱼大肉去了吧。也难怪养好了许多。

    “郁华,听说你迎了子衿公子得意门生的灯笼?”那头薄云书笑着问道。

    郁华愣了一瞬,料到那头的事会传入师尊的耳朵里,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连在座的人都晓得了。

    郁华无意隐瞒,只好道“是”。

    “来是空言去无踪,月斜楼上五更钟……”那人兀自念出声来,让郁华怔怔然望向他。

    薄云书接收到郁华惊惧的目光,好看的唇又扬起,“没想到你短短半年,才学便是突飞猛进,而今已让人刮目相看了。”

    郁华脸一红,微低头道:“谢薄公子夸赞,今日之郁华皆是师尊的恩赐。”

    她说的平淡,脸上并无半点谄媚之色,这也让薄家兄妹称奇。薄云书自认为与郁华早识,却也不知其真性情,今日却也可见一斑。

    薄云雁也微露出些敬意,先前听流言说她来自市井,如今看来自己兴许是错了,这人气质若华,却又收放自如,灵动若水,随性自然,到底不知这人是如何养成这般的……

    “我明年十五,九月生的,郁华你多大。”薄云雁就势说道,不必多说是想同郁华结识。

    郁华闻言,微皱眉,抬眼望向薄云雁,余光又一瞥燕祗,缓缓道:“我上月过了十四岁生辰……”

    她话音将落,房中一人,呼吸一窒,显然触及一些往事。

    薄云雁不觉有他,只道:“我大你几月,你我以后姐妹相称可好?”

    郁华怔愣了片刻,心道这便是要与她姐妹相称了,想她十四年截然一身,即便有些血缘关系的大公子,还有那继母所出的妹妹,都不曾待她这样,说片刻的温暖,不是没有……

    郁华久久沉默,抿着的唇都有些轻颤了。

    薄云雁以为她是要拒绝她,细看之下又觉不像,只道自己一句话唐突了她,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似想到了什么,薄云雁惊呼了声,“呀,我怎地忘记了,阿祗哥哥也是上月的生辰,是腊月二十六,郁华,你是哪日?”

    闻言,郁华与燕祗同时一震。

    郁华猛地抬起头又低了下去,而燕祗本是用着茶的手轻颤了下。

    提及腊月二十六,无疑就会想到那场刺杀。

    薄云雁久在荥阳,加之燕祗遇刺一事,草草了之,外头的风声并没有传出去,而薄云书这头虽是知道也并不曾告诉身在事外的妹妹。

    “我……”郁华正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接了过去。

    “她和我生辰同日。”那紫衣人浅淡开口间,已将众人之思绪吸引了过去。

    薄云雁手边的杯盏“嘭”的一声倒在了桌上,茶水就这么溢了出来,那少女面色看着比起初时候苍白了许多。

    “哎呀,怎么泼了。”薄云雁苍白的脸腾地又红了,忙拿着帕子去擦,反正茶水都饮完了,也没有弄在身上,“原来和阿祗哥哥一日生的,难怪上苍指你来做他的徒儿呢……”

    郁华和燕祗脑中同时一“嗡”,他们怎么没想到上苍安排这上面去,如今想想也还真是有缘。

    不知怎么,燕祗觉得先前胸口微堵的气焰都散了,薄云书常言他家幺妹是小棉袄,看来此言不见得假。

    便是上苍指郁华来做他徒儿的……

    想到这处,燕祗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薄云雁一偏头就瞧见燕祗唇角淡淡的笑意,她看得痴了,险些要溺亡其中……燕祗哥哥笑起来,真是好看。看来,他还是对她有好感的,只消一句,他就笑了……

    封拓抬眼时也瞧见了,自打他进这房间就瞧见燕祗一直冷着脸,这会儿见他笑了,无疑是讶异的,搞得他都有些闹不明白,燕祗不是滥情的人,这会儿是……对薄小妹有意思了?

    封拓脸一沉,那那日在芳园中,他俩饮酒,是他听错了?

    肚子里装着这个疑问,让封拓有些儿难受,可这不是问话的地儿,即便是他也不敢问;或者,他问了,燕祗也不会说的。

    薄云雁见状,再接再厉,在一旁说了好些个在荥阳听到的趣闻。

    那些故事,她老早就想着同师尊分享了,这会儿她讲给众人听,其实也只是想讲给燕祗听,她想将燕祗脸上的笑意留得更长久一些儿。

    几人聚了会儿,薄云书命人给郁华叫了一碗元宵。

    郁华得了师尊的令才敢动勺子吃,边吃边听薄云雁讲述着荥阳听到的旧事。

    那碗元宵和燕南吃得不同,放入了南地人爱吃的米酒,或者说南地人管这个叫“酒糟”,酒糟弄的元宵味道重,却也好吃,郁华将那整碗吃完,连汤汁都不剩。

    似乎是过了亥时,才见薄家兄妹要走,薄家兄妹走后封拓和燕祗谈了一会儿后,也走了。

    走时还不忘深凝郁华一眼。

    ·

    亥时三刻,郁华扶着师尊上了马车,马车是从春香苑里头出去的,并没有多少人看到。

    马车里头郁华给燕祗掌着轮椅,似乎是过了许久,郁华因食了那米酒,都有些醉意。小脸红扑扑的坐在车座上。

    燕祗偏头正对上郁华的大眼。

    那人一瞬笑得如同一个孩子,“喝米酒也会醉……还真是奇怪呢!”

    他眼里满是宠溺,还微微伸出手,要刮她的小鼻子。

    郁华别开脸避开了他的“禄山之爪”。她不过是用了些儿米酒,加上这马车一路颠簸得紧,让她难免有些晕乎。

    燕祗笑了笑,凝着郁华,又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郁华抬起迷离的目,望着燕祗道:“师尊,你这么一直做着,不觉得不舒服吗?”

    这一问,让那人脸上的笑意顿收,睫毛轻颤,似有震惊。

    如今的朝堂,很多人都关注的是,他到底是不是真残废了,不乏有很多人言语相讥,甚至有意无意戳他痛处。

    也只有郁华一个人,关心他坐在轮椅上舒不舒服……

    “不舒服呢……”许久,一声气若游丝的轻叹,自郁华耳边响起,让她怔在那处。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些难过,上前握住燕祗的手臂,“师尊,那我同他们说每隔一炷香的时间给你挪挪……”

    他周围服侍的都是一些个大男人,哪里会想到这个上头,而他又贵为王爷,哪里肯开口同人说这个。

    以往她不知道,现今她问起,便是上了心的。

    燕祗凝着郁华久久不语,突然他觉得心里很暖,那是郁华亲手燃起的小火苗……

    “嗯……”他应了一声后,缄默了。

    可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长眉深皱一团,心底又不禁被戳了一下,痛了一瞬。

    他凝着郁华,转眼间已边了神色。

    郁华迷迷糊糊地被他抓住了手臂,且听他幽冷而沙哑的问道:“阿宿是谁?”

    郁华的瞳孔无限放大,苍白的小脸因为惊惧,更显苍白如纸。

    他缘何知道阿宿了……

    灯会的事情他知道便罢了,缘何连阿宿都知道了?……

    郁华愕然想起她离开灯会时候,那少年要她在纸条上留名。

    那时,她写下的是:阿宿……

    “你……”郁华眉目里满是不可置信,“那灯主是师尊的人?”

    燕祗疑惑了一瞬,那乌黑的眼片刻茫然,而后又被清明睿智填满,凉薄的唇一动:“不是。”

    “那师尊缘何知道阿宿?”郁华冷着声问道。

    燕祗极不喜欢这种一来一回的追问,他需要的是在他问出后就得到答案,郁华这样显然又挑起了他的怒火。

    “我问你,阿宿是谁?”他似咬着牙,冷声问道。

    郁华也不喜欢这样的强迫,猛地甩来燕祗的手,脱离了燕祗的钳制。

    “一个故人。”

    前一刻还是在关心他的人,现在就这么幽冷的回答着他的追问。

    她还真是善变呵!

    “故人?”燕祗那幽深如蛰伏猎豹的眸子,无疑在此刻染上阴鸷,“一个故人的名字让你提在子衿公子的纸上,作为自己的?”

    “师尊,你怎么可以这样!”郁华突然望向燕祗,声音有点提高,“你跟踪,现在又这般追问我,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紫衣人,被女孩一句噎住,竟是心底生出些许难堪之意。

    以往他不会这样,他也不懂,为何要问,就在春香苑的时候,他就想问她阿宿是谁?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胸口好久,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若不是她的关心之语,他可能要比方才还要生气。

    “一个小倌,一个死去的小倌,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

    那灰白衣衫的少女胸前起伏着,久久不曾平复,不知自己缘何会这么生气……

    阿宿,他死了。为何他还要提起他?不过一死去的人罢了……为何还要每每想起?……

    忘了,好不好,不要再想起来了。

    郁华往坐榻上一歪,蜷着腿,颇有些疲惫的将自己的脸搁在膝盖上。

    她又忤逆了师尊,她真是愈发胆大,敢对师尊大吼大叫了。

    可是,她不想道歉……

    她会好好读书,她不会再给师尊惹麻烦,会好好的做国子学女学生郁华,暮阳王燕祗的七弟子,可她再也不想回首以往的阿七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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