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早产

贺兰樱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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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琳若吁了一口气,却又道:“燕琪当为国捐躯。”

    “能活着回来便是好的。”韩言语脸色阴晴不定,却又问道,“爷,您可是要上阵?”

    楚彦熙俊美的脸风云变色,许久,他点了点头:“父皇尚未下旨,但我领兵部衔,又是皇子,理当上奏请战——只是府内事情诸多,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叫了各房总管。”

    郝威第一个堆笑表态:“十五爷您放心,奴才等定当效犬马之劳。”

    “放心?我可是去送死吗?”楚彦熙冷笑一声,他心情不好,听了此话觉得甚是刺耳。

    郝威吓得扑通跪倒,低着头不敢吭声。赐福心下骂他活该,谁让他抢着拍马屁。

    “奴婢听过凌信芳,”珠儿目光淡淡的,口气亦是冷静,“他六十多了,是个老头了!爷不用怕他!”

    一句话说罢,楚彦熙忍不住莞尔,面容不由得轻松了些许,他望着这个胆大的丫头,摇头一笑:“若是单打独斗,只怕十个凌信芳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手下有五万铁骑,最是可怕的是那三千狼骑,可日袭千里!”

    珠儿在草原早就听过凌信芳的事迹,草原远比在雍州的长安城距极北之地近。极北有一支可怕的队伍就是“狼骑”。极北人掌握着驭狼之技,这种非常等的坐骑有着恐怖的战斗力,称作天下第一都不为过。珠儿又想起,草原兵败之后,兰夏世子率领着诸多贵族逃往极北之地,难不成凌信芳这次叛乱是他们挑起的?若不是那些胆小怕死的贵族带重病先行逃命,自己怎么会被华族灭族呢?

    珠儿虽讨厌华族人,却也不希望打仗——毕竟死的都是跟她一样的平民老百姓。而且,她更讨厌那些贪生怕死的贵族。

    韩言语走近夫君,轻声道:“爷,您保家卫国的心是好的,也该上奏。听妾身一句话,此战必胜。极北公爵逆天作乱,名不成言不顺,言不顺则功不成,眼下他暂时得胜,只是借着势未尽而占占便宜,一旦势尽了,气数也便尽了!”

    楚彦熙回身,轻轻握了握韩言语纤细白净的手,轻声说着:“我是不放心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韩言语回握着楚彦熙,强忍着哽咽,依依道:“爷,没事的。妾身很好,孩子也很好。阖府上下,都盼着您去建功立业。”说到这儿,她再没能忍住泪水,一行行清泪顺着秀丽的脸庞流下,“爷,妾身等您回来。”

    楚彦熙用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颔首道:“好!”说罢,他褪去了脸上的温柔,转而冲诸人道,“我离府后,不得有任何争风吃醋之事,各房总管,领我的令,若敢生事,一律赶出府去!”

    珠儿凛然,与赐福郝威跪地领命。

    楚彦熙长出一口气,冲着言子文道:“子文,随我进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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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彦熙请旨之后的第四天,皇帝下了旨意,命平梁王海正清为主帅,十五皇子楚彦熙为振武将军,雍州提督穆萨为协理将军,率兵十万进军临冬城。

    没了楚彦熙的十五皇子府,静得犹如没了火的油锅,起初烧得烟火直冒,温度却渐渐降了下来。进了六月,韩言语胎动渐频繁,加之天气炎热,又开始不思饮食。柳芽儿却正相反,随着月份渐大,胃口却越来越好,一日三餐之余还要频频添食,小厨房流水儿似的往她房里送吃的。

    雪歌背后偷骂柳芽儿肥的像猪,珠儿却认为她在嫉妒。倒是三房的竹子长得极好,这几日已然连成了片,绿影婆娑得很是可爱。

    珠儿房间里的茉莉花全开了,进门之后便喷香扑鼻。茉莉的香味又尤其让人心旷神怡,珠儿很是感谢叶儿送她的花。

    隔几日,珠儿便会偷偷跑去二房看看韩言语,顺便从她那里换几本书看。珠儿时常能看到韩言语的肚皮鼓起一个小包,犹如拳头擂动,珠儿又惊又喜,都等不及肚里的小人儿赶紧出来让她抱抱。

    六月二十那日,长安降了一场雷阵雨,一扫多日的酷暑,韩言语觉得身子爽利,带着婵娟红豆在后花园赏荷,正巧遇到珠儿陪着柳芽儿。

    “侧夫人万安!小公子万安!”两人冲韩言语行了礼,柳芽儿笑道,“侧夫人今儿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定是这场雨来的及时。”

    韩言语笑应:“正是呢,这几日闷得够呛。天公作美,总算是赏了一场雨,天气凉了,身子也爽利了许多。柳芽儿,你有几个月了?怎么身子一点也不显啊?”

    话说的正是,屈指一算,柳芽儿约莫也有五个月了,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她是有孕,腰肢还是纤纤,也不似韩言语脸上身上生满了胎斑,脸色还很红润。

    “回侧夫人的话,妾身四个多月了。”柳芽儿轻轻答道,“妾身纤瘦,所以不太显。”

    两人正聊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大群马蜂。珠儿大惊失色,忙护着韩言语,这马蜂来的怪异,似是从池塘里钻出来的。

    “护着侧夫人快走!”珠儿狼狈地喊,一面替韩言语挡着——几个女人花容失色,惊叫着赶紧离开。

    雪歌头上罩着纱,躲在树丛后面得意忘形地看着几人躲得狼狈不堪。她叫小福到郊外隔了野蜂窝放进口袋挂在池塘的百转石桥下,若韩言语等人来了就拉动机关放蜂出来蜇人。她本是针对韩言语,不想柳芽儿也在——不过她一样恨着柳芽儿,一石双鸟她乐得更欢。

    马蜂一直追到几人回房才渐渐散去,韩言语被蛰了数十下,疼得冷汗直流。珠儿将柳芽儿送回房间,看她无恙,赶紧去自己房里拿了菊花玉露跑去二房。

    韩言语歪在炕上,脸色一会儿绿一会儿青,冷汗顺着头发一直往下流。珠儿见状,觉得她不似只因马蜂蛰了的缘故,忙问:“韩姐姐,你哪里痛?”

    “肚子痛得有点厉害啊……一阵紧一阵的……”韩言语痛得话都说不完整,“很痛,珠儿……很痛……”

    “哎呀!不是要生了吧!”婵娟吓得面如土色,尖声大叫着。

    “不会吧,才七个多月……怎么会呢!你不要吓我!”韩言语一改往日的娴静淑雅,瞪圆了眼睛低呼道。

    “快去禀告夫人!”珠儿冲着门间手足无措的红豆喊道,“徐太医不是一直照顾着侧夫人的胎吗?快遣了人去请!”

    白玲闻了讯也跑来,伸手摸了摸韩言语的肚子,脸色顿时一变:“糟了,侧夫人怕是要早产了!珠儿,你快去请个稳婆来!”

    珠儿也吓得不轻,赶紧跑出门叫葛平去请稳婆。眼见得二房乱作一团,郝威才懒洋洋的不知从哪里来了,见状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珠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侧夫人要早产了,你去哪里躲清静了?”

    郝威略微慌了慌神,却立时恢复了平静:“我这不是去请稳婆了吗?林二家的不是手段不错吗?我适才与她说了,一会儿她就来!”

    珠儿知道这是他随意寻了个借口,白了他一眼不在说话。白玲搓着手在廊子下来回踱,口中叨念着:“七活八不活……七活八不活……”

    几个稳婆各自提着东西跑进房,再过一会儿燕琳若和雪歌也到了,那个满头白发的徐太医一面擦汗一面提着药箱跟在两人身后。

    “才七个月,妹妹怎么就要生产了呢!”燕琳若满面忧心,“我可怜的妹妹……你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当的?是不是要本夫人都把你们脑袋摘了!”

    一句话说完一席人跪了一地,红豆端着一盆血水没端住,洒了满地都是。燕琳若见状更是心头火起,骂道:“糊涂东西,怎么做事的!怎么还有时间跪!滚起来去伺候你们侧夫人!还不快点!”

    人们这才慌里慌张起身各自忙各自的,燕琳若转身冲着徐太医笑道:“又得麻烦您了!怎么也没想到我家妹妹这个时候会生产,就请您用药吧!”

    徐太医用帕子擦擦汗,点头应着,一步赶一步走进韩言语房间。珠儿刚想禀明燕琳若刚才凭白飞来一股马蜂的事,不想雪歌竟凑近燕琳若耳朵,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珠儿估摸着雪歌是说马蜂的事情,她不由得秀眉一锁,心道:果然是雪歌搞的鬼!

    果不其然,燕琳若脸上有了几分得意之色,她拍着雪歌的手笑得欢畅,若姐妹似的亲热:“好好好,真是好妹妹!我巴不得呢!”

    珠儿蹙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伸出手摸摸脖子里的水晶珠,心下觉得燕琳若和雪歌真可怕。

    红蕊悄然走进珠儿,用手肘顶了顶她,两人走至僻静处,红蕊问道:“珠儿,今儿的事,与你有关系吗?”

    “我正跟着柳姨娘纳凉,侧夫人才来,就不知哪里飞来一群马蜂!”珠儿说到这人,珠儿狠狠道,“定是雪歌搞的鬼!”

    红蕊不无担心地说着:“与你无关便好,这事出了,夫人定然会寻个人做替罪羊,不要寻到你头上才好!”

    “红蕊姐姐,雪歌也忒狠了,为什么一直要害侧夫人?”珠儿愤愤道,“听说前些日子她往侧夫人饭碗里放堕胎药,幸好侧夫人那晚没用饭,只吃了些炸果子……听说吃了那剩食的母猫,产了一窝血团便死了!姐姐,太惨了!我现在想想,心都疼!”

    红蕊低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轻声说着:“侯门深似海,从不缺冤魂——母猫和一窝小猫,只能算是添头。珠儿,你若愿意听我一句,不要再把韩言语当做姐姐,她即使诞下公子,也是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