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孤儿的过去

油炸鸡米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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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饭点之后餐厅的人流量渐渐稀少,楚景言独坐在位置上,桌上的饭菜已经收走,一杯果汁和几份糕点摆在桌上,又过了会,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青年男人在服务生的陪同下,来到了楚景言面前。

    “楚景言?”男人问了声。

    “是我。”楚景言指了指位置,说道:“坐。”

    男人坐了下来,也多说什么便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摆在桌上,“虽然之前就已经有业务上的来往,可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赫林。”

    楚景言和李赫林握了握手:“名字听起来倒是挺韩范儿。”

    “常听人这么说。”李赫林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饮料喝了一口,说道,“按照合同上说的,我在国内和美国查了一个多月,尽了最大努力找来这些消息,希望能帮到你。”

    “桌上东西随便吃,别客气。”楚景言拿起文件粗略的看了一下:“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

    李赫林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后说道:“你给的线索实在太少和模糊,算我运气比较好,找了三家孤儿院就找到了消息。”

    “哪个城市?”楚景言放下文件问道。

    李赫林轻轻的跺了跺脚,说道:“所以说我运气好,按我所查的线索和事实来看,你儿时呆过的孤儿院,就在这座城市。具体地址和资料,文件里有。”

    “那家孤儿院跟你所描述的大致相同,最重要的是,有非常多的枫树,一到季节,整个院子都是枫叶,我找到了院长,把你的情况和她描述了一下,很幸运,她记得你,那时候,你在孤儿院叫?”

    “落落。”楚景言开口说道,“因为负责我的老师说,我来的那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那个品牌里有个落字,所以就叫落落。”

    “我的脖子后面有两颗痣,额头皱眉的时候会有一小块凹进去的疤,那是小时候院里建新房时,我去玩不小心磕伤的。”

    李赫林点了点头:“一切条件都符合,如果您还记得那个老师名字叫什么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怀疑得了。”

    “我只记得她姓白,那时候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她现在是那家孤儿院的院长,口碑很好。”李赫林说道。

    楚景言沉默的把玩着玻璃杯,良久之后问道:“美国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美国那边的资料你给的稍微齐全一些,那对夫妇,如今葬在洛杉矶的公墓,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美国没有户口制度。虽然你还是保留着永久居留的资格,但因为你的记录完全就是空白,所以很快就会变成黑户处理。”

    “但我查到,那对夫妇给你留了一笔遗产,我找到了他们的代理律师,虽然律师没有说出具体的金额,但我想应该不会少,据说死去的那位丈夫,身前是当地一所大学的名誉教授,并且任职于一家知名的研究所。”

    楚景言点了点头:“你的工作能力果然名不虚传,尾款我会在三天之内让人打给你。”

    “那么告辞了。”李赫林站了起来,背起包便大步离开。

    餐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楚景言一人,透明的窗子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和喧嚣,楚景言拿着那叠资料细细看着,就像在看一部分外吸引人的小说一般,看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你看你,从小到大就没好好的安顿下来过,不是一个人过,就是很快就又变成一个人过,楚景言,你这么可怜,我有什么资格不对自己好一点?”楚景言喃喃自语,然后笑着站了起来,离开了餐厅。

    都说在年轻的时候尽可能的去失去。因为那是你唯一的资本。

    可楚景言觉得,自己失去的未免也实在太多了一点。

    这世道其实不操—蛋,操—蛋的一直都是活在这世道下的人。

    跟着陈慕青在南京路扫荡一晚上的郑秀晶显然还在兴头上,但小孩的体力却没法支撑她继续再逛一个来回,拎着大包小包,郑秀晶回到酒店洗了个澡以后,倒头便睡。

    等楚景言来到陈慕青房间时,郑秀晶已经进入了梦想。

    楚景言和陈慕青坐在阳台上,看着街景,楚景言说道:“上海方面的公司约定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晚上有一个酒会。”

    “爸爸让你这两天之内去见他,不过我倒是不太清楚是什么事。”陈慕青耸了耸肩,见楚景言又要说什么,立刻制止道,“我这次纯粹是出来玩的,你如果要谈公事,回去以后再说,楚景言,就算我工作起来尽心尽责,但是离工作狂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

    楚景言笑了笑,说道:“过段日子我会很需要钱,这个钱我没准备向公司要,不过总得有个流通的渠道,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帮个忙。”

    陈慕青撇了楚景言一眼:“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可以的。”楚景言说道。

    “就算我可以。”陈慕青端着茶杯悠闲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

    楚景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慕青开口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手里有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

    “说了我就帮你这个忙。”见楚景言不说话,陈慕青问答,“怎么,个人*?”

    “这种*能换你帮忙的话,尽管拿去看好了。”楚景言把手边的文件扔给了陈慕青,“不过记得你的承诺,看完了,就得帮忙。”

    陈慕青拿起文件说道:“那就得看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吸引我了。”

    陈慕青一页一页的看着,然后抬头看向楚景言的频率越来越高,眼神开始有了变化,直到所有资料全部看完,陈慕青把纸张重新塞回袋子里,一边塞一边说道:“以前还在国内的时候我听父亲说起过你。”

    楚景言望着夜空没有说话。

    陈慕青接着说道:“他只说你是个知道什么叫苦难的人,也说过你最懂得珍惜眼下,所以爸爸才会给你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事实也证明,你确实很懂得珍惜一切。”

    “我也是孤儿,但从有记忆开始便被爸爸宠爱着,如果不是很早以前偷偷知道了自己是被领养的,我根本不信自己竟然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他给了我名字,给了我身份,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从小活得万众瞩目,唯一的瑕疵,就是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但这也不妨碍我做一个好女儿,也不妨碍爸爸做一个好父亲。”

    “跟你比,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不易。”

    楚景言点了根烟,烟雾在灯光之下缭绕的像是最美的艺术。

    “孤儿院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没什么印象了,但被领养的那天我记得很牢,院长把我带到办公室,然后我看见了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带着眼镜,女的短发,长的虽然一般,但气质很好,因为她说话真的很温柔。”

    “孤儿比一般的小孩都早熟,于是我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有父母,而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所以我尽可能让自己装的很乖很讨人喜欢。”

    “那家的男主人姓楚,我也就姓了楚,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有才学,有人品,而且性格儒雅,女主人无法受孕,于是他们领养了我。”

    “在此之前我没有姓,只有个小名,楚景言这个名字是他们帮我取的,据说那对夫妇考虑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

    “小言,小言,以前他们这么叫我,叫了很多年。”

    楚景言深吸了口烟,笑道:“真的很好不是么,孤儿,被一对高级知识分子收养,然后出国,拥有了绿卡,如果一切都平平淡淡,我现在应该也在大学,也会有女友,也会有好的生活。”

    陈慕青问道:“为什么最后没了呢?”

    “入室抢劫。抢劫犯有枪。”

    “全死了。只剩下我。”

    楚景言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陷在了灯光的阴影之下,陈慕青无法看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也就无法安慰。

    “当地政府要送我去孤儿院,你看,又是孤儿院,于是我跑了,抱着一个储蓄罐就逃出了家门,没人愿意去花大把的力气找一个孤儿,何况还是一个真的没什么特殊身份的孤儿。”

    “于是我就被忘了。于是我一个人生活,然后碰到了秀晶。”

    燃烧的烟头照亮了楚景言的脸,他笑了起来。

    “小时候的秀晶真的很可爱,就那么一点大,就会抱着我的腿一直喊哥哥,我喂她吃什么她都吃的很开心,就算把我的钱全部花光了,就算我只能去饭馆里找剩菜剩饭吃,我都觉得很开心。”

    “因为那是我第二次觉得自己竟然被如此的需要。”

    “然后呢?”

    楚景言不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郑秀晶。

    陈慕青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夜空,各自思量。

    他们都是孤儿,却命运迥然不同。

    他们都努力让自己更好,却辛苦异常。

    ......

    黄浦江畔

    陈朔站在车旁静静的抽着烟,那个名叫木龙的秘书站在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良久,陈朔扔掉烟头,缓缓说道:“之前我一直都好奇为什么楚景言在被那对韩国夫妇收养之后还会出走,如果你的消息准确的话,那对夫妇是准备在回韩国之后正式收养楚景言。”

    “那对中国夫妇死的太惨。楚景言自然要为他们报仇。”

    “认领尸体,不想去孤儿院之后逃到唐人街,靠着一张嘴在那活了下来,那家川菜馆的老板说什么?小言是整条街的活宝,哈哈。”

    陈朔又点燃了一根烟,忽然轻笑起来:“只是我很好奇,他哪里来的勇气和能力,把那两个黑人杀了,还能那么冷静的逃到旧金山?”

    “木龙。”

    “会长。”秘书上前了一步。

    陈朔舒张了一下身子,说道:“你告诉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靠什么能把两个成年人杀了,随即逃之夭夭?”

    “然后又凭什么,在整个人绝望濒临崩溃的时候,又敢毅然决然的上了偷渡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偷渡船上,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木龙默然。

    陈朔回头看了眼木龙,笑了笑之后说道:“听说他准备制作电影,那就让他做,我想他肯定会让慕青帮忙,把钱通过公司的渠道洗干净之后投拍,那就让他拍,告诉李毅成,别想出什么幺蛾子,我要看着他的电影上映。”

    木龙迟疑了一会,还是小声提醒道:“一部电影要不了多少钱,可是c&o草创,如果第一部电影就失败,恐怕影响不好。”

    “你怎么还是不懂?”陈朔看了木龙一眼,说道,“你看看他这些年做的事,就算看起来很苦很难,他又有哪次失败过?”

    “天道酬勤,但只会垂青有运气有天分又敢赌的人。”

    “他活得很苦,可你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何尝不比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幸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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