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彦平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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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南北杂货正式营业后,生意较第一日降了不少,不过胜在店里卖的货品都是实打实的好,又是日常用的到的,客流量十分固定,集日还能有个小高峰,每日的收入也都不错。

    进入八月,一阵秋风过后,田里的稻谷就如同被催熟了般快速染上金黄的颜色,不止稻谷,其他庄稼也都陆续成熟,安如宝去地里转了转,地珍珠的秧苗也已泛黄,转眼又到了秋忙的时候。

    方伯家里也有几亩田地,他们一家都不是做惯农活的,只一个壮劳力方建成还要忙店里的事儿,收起庄稼来颇有些有些吃力。方建成心疼自家阿爹阿么和夫郎,又放不下店里,□乏术,还是安华和安如宝看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想着左右他两家的田都租了出去,不用下地,索性一起帮着方伯家收秋,好让方建成安心在铺子里工作。

    都说庄稼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全凭老天爷赏饭,这话半点儿不假。继春日时遭了场旱灾,秋收时偏多下了几场大雨,眼看稻谷被雨水浇的东倒西歪,泡在了水里,今年的收成要成了泡影,人人急红了眼,跟老天爷抢起了饭碗,雨势稍小跑就去田里收割,见不到日头就将泡过水的稻谷用铁锅烘干,那几日每个人都忘了劳累,只想着多收一些是一些,家里就连最精贵的哥儿也都去帮忙,对他们来说没有收成就等于没饭吃,没饭吃就等于挨饿,由此而来的恐慌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安仁和安远也都请假跑回来帮忙,安仁家人口多,安仁帮家里收了了两天,又帮着安凌家收了两天,这两家到底没让庄稼烂在地里。

    稻谷收到了家里,即使烘烤没有阳光的暴晒也是枉然,好在老天爷并没有将事情做绝,几场雨过后就是一连几日响晴的天气,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损失了些粮食,幸好大多损失的不算太多,无非是少卖些银钱,不会落到挨饿的境地,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损失大的,安井生家因安春有伤在身躺在炕上,安思爱惜身子不愿淋雨受累,家里的近十亩地都是安井生和李路在忙,加上李路还要照顾安春,收割的速度无法和别家相比,好几亩地稻谷泡多了水,即使后来收回家又晾又晒的,还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收成。

    李路的性子本就爱计较,家里的粮食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也不知该怪谁,立在房檐下,从老天爷开始骂,把能埋怨的埋怨了个遍,连自家田地靠边儿,地势低,别家田里的水都流到自家来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他骂的声音大,得来不少人的白眼。只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谁也不愿搭理他。

    他一连骂了几日,好容易觉得心里的怨气少了些,正打算歇一歇,糟心的事儿就找上了门。

    来的还是上次打安春的李家村的那几个人,不同的是,这次人群里还夹了个哥儿。那个哥儿二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细眉细眼的,模样倒是周正,被几个汉子围在中间,看得出旁边几人对他都没甚好感,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着厌弃,他也不在意,双眼只在安春家气派的砖瓦房上转,心中暗暗打着算计。

    上一次的记忆太过惨烈,李路看到他们,吓得腿都软了,双手把着大门不让他们进去。来的几人也不想多做纠缠,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站出来,不耐烦地道:“怕啥的,我们又不吃人,告诉你,这回我们也不是来打人的,而是给你们送好东西来的,看到没,”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哥儿,“这是我弟郎,咋样,模样好吧?只可惜我家小弟没福消受,年纪轻轻抛下夫郎就走了。原本我们兄弟养着他也不是不行,可今年田里的庄稼都被淹了么,我们就琢磨着给他找个好人家,不过现成的郎官我们就知道你们家爷儿一个,这不就给你家送来了,够意思吧?不过有一样,我小弟走后,他给别人当夫郎使,我们兄弟却白白养了他几年,怎么也要给些补偿不是,我们也不多要,就二十两银子吧。”

    安春和李家村小寡夫的事儿,李路并不知情,听这汉子说完,就听明白了二十两银子,立刻像人刺了一下似地尖声道:“哎呦,你们是啥意思啊,做媒也没有这个做法。再说了,我家安春怎么可能要个寡夫,不要笑死人了,你们要卖人去别家卖,我家可不要。”

    那汉子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要?咋的,用了我家的东西不认账啊,要不把你那混账爷儿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证对证,看看他这两年用了我家东西多少次,咱们不然就按次数算钱。”

    他这话说得露骨,此刻安井生家门前已聚集了些村民,听了这汉子的话,有那知道内情的,偷笑不已,挤眉弄眼的跟旁边的人耳语,听过的人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两拨人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暧昧。

    李路还没反应过来,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家啥东西这么精贵哦,用几次就要二十几两银子,金子做的啊。”那汉子道:“啥东西?你去打听打听,城里的楼子里最下等的欢哥儿一次还要上百文呢,何况我们家的模样功夫都是上好的,二十两已经是便宜了,你就知足吧。”

    这下李路终于明白了过来,感情又是自家爷儿在外的风流债,当下眼睛在那哥儿身上溜了一圈,撇了撇嘴,道:“啧啧,就他这货色,我家安春能看的上?你说我家安春用了你家的东西,有证据么,你看到了么?没有可别瞎说,这里是青山村,不是李家村,诬陷人我们安家人可不是不干的。”

    饶是那哥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挂不住了,脸上青青白白的,紧紧咬住了下唇,垂着首走出人群,他长的瘦弱,这几步走出来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再配上他刻意装出来的可怜兮兮地委屈表情,媚意横生,勾的看热闹的爷儿汉子们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李路看他出来脸色就变了,又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看不上,翻了个白眼不去看他,那哥儿也不恼,用指尖掐了自己掌心几下,疼的挤出几滴眼泪来,低声道:“叔么,我……我我知道我奉过人配不上他,可是……可是我对他是真心的,我……我……”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这两句无疑承认了他和安春的关系,李路沉了脸,那汉子得意地道:“听到了没,我这弟郎对你家爷儿可是真心实意的,你要不知道,就把你家那个废物叫出来把,做了要认账,缩头缩尾的那是王八,哈哈。”这汉子一笑,他带了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李路此生最疼的就是安春这个爷儿,自小惯着宠着,没说过一句重话,要不也不会养成安春那样的性格,即便这样,在他心里自家爷儿也是最好的,出了事儿错的都是别人,他家爷儿一点儿错都没有,听那汉子竟然说安春是王八,立刻就不干了,跳着脚就冲着那人扑了上去。

    那汉子嘴上一时痛快,哪里想到李路会找他拼命,他一个爷儿再怎么无赖也不敢和一个哥儿动手,何况这里毕竟是青山村,他要真把李路怎么样,今天估计连村门都出不去,暗叫晦气,只好左躲右闪的不与李路正面对上,李路不依不饶,追着他打个不停,到后来打累了,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旁边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始指责李家村的人,李家村来的几人也有些不知所措,那说话的汉子见这情形,知道今日事情恐怕是不能解决了,他也没想着今日就能解决,立即带着其他人走了。

    他们一走,李路就止住了哭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事人一样冲着围观的村民道:“都回吧都回吧,有啥好看的。”转身进了大门,将门关上。

    围观的村民被他这一手弄得愣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李路刚才的举动都是故意为之,不由都暗暗佩服他的机智。

    也有人不无担心地道:“李家村的人可不好惹,尤其是刚刚说话的那个,谁不知道他们兄弟在李家村是出名的无赖,仗着家里兄弟多,就是只鸟从他们家过也得揪根毛,只要被他们赖上,不死也得脱层皮,等着吧,这事儿啊,没完。”

    果然,从那之后,李家村的人三天两头就来安井生家闹,安井生和安思嫌丢人,也不露面,就李路一个人应付。初开始李路撒泼打赖的赶走过几次,后来这法子越来越不管用,就在全村人都在猜测这事儿会怎么收场时,李路忽然松口,答应了李家村人的要求。

    村里人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小寡夫怀孕了,孩子是安春的,李路刚听到时根本就不信,问明了几个月跟自家爷儿一核对,日子刚好对上,这下子没办法不承认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根儿,李路咬咬牙,只得同意。

    李家村的人卖大送小,直道二十两亏了,想趁机涨价,李路冷冷地道:“你们亏了?我们更亏,我们春儿好好的爷儿就白搭在个二手货手里,我还没说话呢,你们倒好意思说,你们嫌亏是吧,那就这么拖着吧,左右啥时候孩子都是我们的,生在哪儿谁养着都一样,我们不急。”

    他不急有人急,小寡夫郎官那家人原本是看着今年粮食减产,自家弟郎和安春的事儿又传的沸沸扬扬,伤了脸面,想到自家这个弟郎是个不安分的,以后这事儿也少不了,还要拿出粮食养活他,着实不甘心,几兄弟一合计,就想到了这个又能甩掉包袱又能讹诈些银子的好法子,眼看银子要到手了,他们自不愿撒手,李路有了倚仗,借机狠狠压价,好说歹说,双方最终以十两银子成交。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是十两银子,李家村人拿着银子欢欢喜喜的走了,除了一身衣服,连块布都没给那小寡夫留下,小寡夫孤零零的站在安春家大门口,又要忍受四周各色目光,还要忍受李路的冷言冷语,面上摆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暗地里恨得险些把袖子扯下来。

    李路冷着脸带着小寡夫进了院,告诉他以后该干的活儿,最后把他领到安春的房门前,道:“以后春儿就是你的郎官了,他就交给你照顾了,记住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以后好好干活儿,咱们家可不养懒人。”说完,一扭一扭的走了。

    那小寡夫狠狠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该死的老货,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让你好看。”想到这儿,他捋了捋头发,又整了整衣服,在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推门进了屋。

    要说村里谁最关注安井生家这事儿,非路明莫属。他与安富民家撕破了脸,最是看安井乐不顺眼,但凡有事儿同安井乐扯上一点儿关系,他都关注,比别人知道的都多,来安轩家也不忘八卦,从头到尾把事情跟秦风讲了一遍,说道:“听说安井生家的说了,小寡夫进了门只能做侧夫郎,他家安春以后还要迎正夫郎呢,切,他也好意思说,就安春那样,好人家的哥儿谁愿奉他啊,也就他还当自家爷儿是个宝,别人都争着抢着要呢,那哥儿也是可怜,死了郎官还要被郎官家里人糟践,唉,守着安春和他阿么,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熬了。”

    秦风喝着茶,对陆明的话却是不以为然。他虽没见过人,可光听路明的讲述,那小寡夫也不是个简单的,安井生家以后估计消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