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彦平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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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二月,料峭的春风中还透着几许透骨的寒冷。

    天刚亮,青山村村口便驶出几辆马车,马车行走极缓,后面跟着的安如宝和安承佑各自在家人和村民的簇拥下,向村外走去。

    春闱将在三月中旬举行,虽说还有些时间,可青山村至京城,即便坐着马车也有十几日的路程,再预留出温书的时间,现在走正是时候。作为村中为二的举人,安如宝与安承佑承载了大部分村民的期望,一大早便有人自发地赶来相送。

    这次去京城与与上次乡试不同,安富民请的护卫,数量由四人增至八人,马车也准备了三辆,而安如宝这边虽依然只邢山一人,也做了很多相应的准备,不说万无一失,倒也让人多了几分心安。

    只是,到底自家孩子要离家几月,做为家人自是万分放心不下,安轩和秦风站在安如宝身边,边走边仔细叮咛,小至吃喝拉撒,大到为人处世,无一不涉及。安如玉跟在安如宝身后,低着头,他如今已十二岁,两年前便未再去学堂,虽说身量尚未长成,已出落的潇洒俊俏,村中倾慕他的爷儿小爷儿很是不少,只是性子虽较小时沉稳了些,到底是骄惯着长大,难免有些骄纵,却是无人敢近身,此刻眼看自己最敬爱的大哥要出去几月方回,他心中极为不舍,眼圈不由微微泛红。走在他身旁的宋亦见状,偷偷拽了拽安如玉的袖口,待对方抬起头,平日无甚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安抚之意,安如玉愣了一下,将头扭向一边——宋亦与他同年,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不知为何,他近来在对方面前总感觉不甚自在。却未看见,宋亦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微微皱起的眉头。

    众人都处在离愁别绪中,自无人注意两个小的间的互动,安如宝用心记下阿爹阿么的叮嘱,牵着宋初的手不时收紧,宋初心中不舍,又不愿安如宝心生惦念,只得将心思暂且收起来,不时回握两下,以示自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而另一厢,安承佑也包围在家人的关怀之下,阿爹阿么与大哥哥么自不必说,自家弟弟安旭文也叽叽喳喳个不停,让他窝心的同时也烦躁不已。

    好在村口很快便到了,马车慢慢停下来,人群也随之停下。临别在际,家人纵有千万不舍与担忧,也只能放手。又生怕一个叮嘱不到,孩子便在路上受了委屈,两家人难得统一,拉着自家孩子犹自说个不停,还是安修看天色不早,大喝一声道:“行了,多说无益,时辰不早,该上路了。”又转而对这安如宝和安承佑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们要多加小心,万一路遇艰险,切记保命为上,知道么?!”

    安如宝和安承佑忙恭身回道:“是。”安修自回村后,便将全部身心放到释己堂上。也不知他这二十年经历过何事,虽他说自己只是个秀才,其学识见地却是极为深厚而广泛,这两年,他们二人在安修那里却是收益良多,已将他视作夫子,言语间恭敬非常。

    安修点点头。安如宝和安承佑方起身,前后上了车,马车在众人目光中,渐行渐远。

    当日乡试之时,两人已有过远行经历,这一番进京便多了几分谨慎,一路行来倒也顺利,半月之后,便到了京城。

    越是临近京城,路上遇到的举子便越多,或步行,或坐车,或骑马,都想京城汇聚。眼见京城城门将至,斗大的肃远城三字落入眼底,安如宝和安承佑双双长出了一口气。这半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说坐在马车上,可道路并不总是平坦,这一路颠簸下来,当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肃远城城门高大巍峨,比之玉兴城,甚至安平城自是不同的繁华,甫一进城,便是平整宽阔的街道,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街边店铺林立,端的是热闹非凡。

    马车上包括护卫在内俱是第一次进京,见到这番景象,除安如宝外都颇有些不知所措。而安如宝有过一世经历,上一世去过不少城市,其繁华奢靡非这里能比,心中暗暗嘀咕道:“原来这便是古代的京城,也不过尔尔”,拿出地图看了几眼,对着邢山道:“邢大哥,向东直走。”他手中地图乃是秦文昌所赠,里面所绘便是京城,按着地图所指,他们穿过几天街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客栈。这客栈坐北朝南,共有三层,外表看来极为普通,门上挂着匾额,上书“客似云来”四字。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安如宝、安承佑与其他几人相继下了马车,刚在地上站定,一人便自客栈中走出,口中道:“如宝,承佑,你们来了。”正是秦文昌。他前两日刚由翰林院编修,升为礼部司郎中,所谓青年才俊不外如是。

    安如宝忙迎上去,叫道:“文昌表哥。”安承佑也上前见礼,口称“文昌哥。”

    秦文昌态度甚是热络,招呼店中伙计去安置马车,将几人让进客栈之内。这客栈自外看来并不如何起眼,里面却是布置的十分干净素雅,秦文昌将人直让进二楼的雅间,雅间内早已摆好两张桌子,桌上摆放着几道菜,秦文昌对着伺候在雅间内的伙计道:“上菜吧。”那伙计应了一声,下了楼。秦文昌带着安如宝和安承佑坐在了靠窗的一桌上,其余人则坐在另一桌。

    待人坐定,秦文昌亲手给安如宝和安承佑倒了茶,方问道:“你们觉得这地方如何?”

    安如宝接过茶杯,先道了谢,方道:“此处远离闹市,离考场又极近,安静又不失雅致,实在是不错,劳文昌表哥费心了。”

    安承佑也道:“劳文昌哥费心。”秦文昌笑道:“你们满意便好。我本打算让你们在我府中住下,你们却执意不肯,思来想去便只好将你们安置在此。此处乃是我当年赶考之时所住客栈,虽说并不奢华,但胜在清净,如今距考试尚有些时日,有利于你们温习功课。这里老板与我相熟,房间已为你们准备好。这一路车马劳顿,吃罢饭,便先好好歇息歇息。”

    安如宝和安承佑自又是一阵谢。

    秦文昌事先已点好菜,说话间,酒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护卫与邢山也不客气,在另一桌埋头苦吃,安如宝三人则边吃边说些闲话。安如宝想起一事,问秦文昌道:“表哥么和承洛可好?”他所说的表哥么自然便是周桐,两年前,周桐产下一个小爷儿,取名叫做秦承洛。

    说到自家夫郎和小爷儿,秦文昌笑的一脸满足,道:“他们都很好。只是承洛越发调皮了,自会走路起便一刻不停,每每让我和他阿么都头疼不已。”他与周桐兜兜转转,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彼此放下偏见和执念,方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一直都在身旁。

    安如宝见过秦承洛,对他极为喜爱,便道:“小孩子么,又是爷儿,自然要淘些,一段时间没见了,颇有些想念,改日我去看看他。”秦文昌点头道:“也好。承佑正愁没人陪他玩儿,你去了他定会十分高兴。”

    因着京城离安平镇路途遥远,吃食休息方面自不能时时顾得,几人已许久未曾好好吃饭和休息过,一顿饭吃的盘干碗净。吃罢饭,安承佑便让伙计带几人去休息。他定的并非房间而是后院一处单独的院落,院子里房间不少,安如宝他们人数虽不少倒也住的下。

    秦文昌将人送到院内,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去。安如宝和安承佑各自挑好了房间,让伙计送来热水,好好梳洗了一番,便躺在床上休息——这几日着实把他们累坏了。

    接下来的几日,秦文昌带着安如宝和安承佑在京城游玩,又去拜访了几位京中好友及恩师,这些人无不是京中新贵及大儒,自是让他们二人收获良多。而平日里,两人也不忘温习功课,偶尔与同住在客栈内的其他学子聚会论学,倒是消去了临考前的几分紧张与焦虑。

    忙忙碌碌中,十几日很快过去,考试的日子到了。

    考试辰时开始,考场设在贡院,等安如宝和安承佑收拾妥当赶到时,考场门口已是人山上海,来自景国各地的举子,或锦衣华服,或麻衣布履,或倨傲不逊,或满脸愁苦,都聚在这一处,妄图通过考试来改变自身的命运。

    相较于这些人,安如宝的心态要平和许多。他有自知之明,世上胜他之人不知凡几,他能顺利通过乡试不过依靠着原主留下的记忆,此次即便名落孙山也在情理之中。

    卯时一刻,考场大门徐徐打开,两排执戟兵士排成两列站在大门两边,门内放置一排桌椅,每张桌子旁站有两人,对着站在首位的举子道:“放下东西,搜身。”说着,一人拿过举子手中的包裹,另一人在举子身上便是一阵摸索。搜身乃是科举考试必有之程序,其目的便是为防有人夹带作弊,扰乱考场秩序。

    搜身行进的并不太慢,但因举子众多,还是足用了半个多时辰,方全部通过。

    搜过身,进了考场又是一番天地不必细说。总之,这一进去便是整整九日,等安如宝和安承佑晃晃悠悠地随着人流出了考场大门,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直觉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不管结果如何,考完的心境与考前大不相同,安如宝和安承佑在客栈休息一场后,余下的日子便是等待。幸好,举子们大多是不甘寂寞的,这期间少不得又是聚会论学,此时全国的举子们聚于京城,一时间各大茶馆酒楼都被举子占据。

    安如宝最初几日跟着安承佑也去参加了几次,随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