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改变

金家小瑶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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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先时还道是富察氏慌不择路,想了这个坏主意骗他过去,及至看到三儿小脸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也开始着急了。这么些年,他的孩子也不少,可夭折的也多。大格格、二格格都已经夭折了,好容易又得了个女儿还是个先天体弱,提心吊胆几个月,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太医一番诊视,吓得不行。这三格格自从出生之后他们就知道怕是活不久,但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为了让四福晋安心,太医自然不敢说实话,只说小格格偶感风寒,并不要紧。

    只是弘历如何精明的人,自然知道太医言辞间的轻重,因此特意把人叫出去问明白了。

    吴书来看了看已经在那儿站了半天的四阿哥,内心几经考量,终于还是出声提醒,“爷,您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弘历看了他一眼,又往屋子里瞧了瞧。隔着屏风,还能听到孩子微弱而又令人心疼的咳喘,间或夹杂着富察氏的温言软语。看来,他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女儿缘。

    “罢了,去告诉福晋,好生照料小格格。”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可是一直走到岔路口,弘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儿去。这西三所虽大,可此刻竟是连一个安静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走走停停,等到弘历再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景娴的院子。摇头暗笑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弘历打算往书房去。谁知道偏巧宋嬷嬷正经过,看到四阿哥站在门前自然要请安,“奴婢见过四阿哥。侧福晋还说呢,已经快晚膳的时辰了,让奴婢去请四阿哥,不想您已经来了。”

    弘历听罢,也就顺其自然,毕竟是他吩咐的要在这儿用晚膳。

    因为刚才的事,再次面对四阿哥的时候,景娴便觉得不好意思,心中更是忐忑难安,生怕一时糊涂之举酿成大祸。

    “奴婢见过四阿哥。”

    弘历亲自过去扶她起来,“免礼,你身子还没好全,就不用管这些虚礼了。”

    “谢四阿哥,只是礼不可废。”

    弘历瞧她低眉顺眼,更是难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你刚才那一闹伤了不少元气,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景娴的脸霎时白了,立刻跪下来,“刚才是奴婢无状,还请四阿哥恕罪。”

    弘历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就把她吓成这样,连忙把人硬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爷又不是要问你的罪,不过是关心你。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难道爷是那残暴不仁的人?”

    景娴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四阿哥宅心仁厚,是奴婢错了。”

    弘历见景娴这样怕他,心里无端的燃起了一股怒火,更加有些不耐烦。宋嬷嬷见状忙上前替景娴开脱:“启禀四阿哥,侧福晋乃是因为再次闻了那药,心智还有些不稳,这才失了仪态,还请四阿哥饶恕。”

    弘历听了这话更着急,“既然如此,怎么还不叫太医来看看?”

    “回四阿哥的话,侧福晋说就用昨儿个剩下的药就好了,要是请了太医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糊涂!”弘历把景娴按在一旁的椅子里,站在跟前就开始数落,“有什么比身体还要紧,人吃五谷杂粮,谁能没个头疼脑热的,请太医怎么了,又不是请不得。再者这事儿你才是受害者,她们下药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景娴一听他这样劈头盖脸的话便又觉得委屈起来,也不反驳什么,睁得大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两股清泉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平白惹得人一阵怜惜。

    弘历立刻停止数落,开始安慰她,“行了行了,我也不是真的说你不对,你别哭呀。难道你们女人家还真是水做的不成,瞧瞧,说来就来。宋嬷嬷,赶紧的去把太医叫来。还有你,赶紧拿个热帕子过来。小姑奶奶喂,可别再哭了,明儿眼睛肿成核桃,皇额娘可要心疼了。”

    景娴也知道他说的对,只是受了药物的影响,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抽噎着拿帕子捂住脸,景娴觉得她这一辈子怕是这两天最丢脸了。

    弘历见她这样孩子气十足,差点绷不住笑了出来,替她拿开帕子,忍着笑意说:“好了,再敷下去,都要熟了。”

    景娴转向另一边,就是不敢看四阿哥。这时候无礼就无礼吧,横竖还有个中毒的名头挡着,想来四阿哥也不会追究。

    弘历果然不计较这事儿,由着她耍小性子,顾自己在一旁坐下。不过短短两天,他可是见识到了景娴从来没有显露过的一面。也是,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家里一般的宠着,听说她的三位哥哥都非常疼她,怪不得宠成这样的性子。也许,弘历想着就要笑出来,他的女儿若是能长大,说不得宠的比景娴还厉害呢。这样想着,弘历看景娴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带上点别样的情绪,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太医来看过后,说并没有大碍。只是弘历和景娴分明看出来,他还有半句话没说。

    将人带到外头,弘历问他:“太医有话不妨照实说。”

    “回四阿哥,微臣正要禀告。这药偶尔用一两回并不碍什么,但是因侧福晋正在服其他药,加之上回也是同另一种药一块用的,因此就有些相冲。今日所吸食的量也不少,恐怕彻底祛除还需要一段时日。为防有变,还得请侧福晋放松心情,淡然处之,不宜激动。再者,便是这房事,最好也停了。”

    弘历一愣,得,这个侧福晋娶的,恐怕也只能先做一段时间的挂名夫妻了。

    “爷知道了,你下去开方子吧。”

    打发了太医,弘历往房里走,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一想,可不就是刚才在富察氏那里一个样吗,不过刚才是为了三儿,现在却是为了这个侧福晋。

    将太医的嘱咐含蓄的告诉景娴,弘历期待着她又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只可惜让他失望了。对景娴来说,暂时不能圆房绝对是一件好事,若是可以,她巴不得四阿哥就此把她忘了,让她一个人在这儿侧院里自生自灭。

    富察氏抱着女儿,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她的三儿才生病,那边就请了太医,还把爷给叫去了,打量她不知道那拉氏打的什么主意呢。她就知道这个那拉氏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不似高氏那般娇娇弱弱的,竟然也会使这样的招数。只可恨还有皇后替她撑腰,不然她定叫那拉氏知道什么是规矩!

    新婚第三日,皇上下旨,册封四阿哥弘历为宝亲王,入户部;五阿哥弘昼为和亲王,入工部。

    这也是迟早的事,并未在朝中掀起什么大波澜,但后宫却是不一样的。大概是女人家的心思细,五阿哥自然与她们无关,可是四阿哥,这时机也太巧了些。这么些年才添了一个侧福晋,偏偏又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听说连皇上也亲口称赞过的,偏又在她入门后就封了四阿哥做亲王。这其中的玄机,虽然看不透,却不妨碍她们进行各种猜测。

    富察氏一边记挂着女儿,一边又要费尽心思去猜度皇上的意思,竟是心力交瘁。也不知什么原因,自打见了那拉氏,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旦和那拉氏有关的,她就失去了平常的理智和冷静,更加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害怕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到头来都会变成那拉氏的。

    如此两相夹击,再加上还要管理西三所的日常事务,上头还有个不省心的婆婆压着,富察氏很快就病倒了。不过为了握住大权,不让熹妃借此生事,富察氏还是每日挣扎着去请安侍奉,府中内务更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景娴听了也只是觉得可怜可笑,她如今得了四阿哥的恩典,每日待在侧院养身体,轻易不出门,便是皇后那里也没去几回,又岂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不爱理这些俗事的,那个跟着额娘学的有模有样的景娴,早已成为了那拉家人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富察氏就为了争这一口气,硬撑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被三格格的夭折打垮了。

    谁也没有想到,风寒渐好的三格格,会突然病重,短短三天就去了。

    富察氏紧紧地搂着永琏,双目无神。孩子太小,连个像样的葬礼也不能有,只得一副棺木。这是她辛苦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孩子呀,整整折腾了十二个时辰,拼了命生下来的,就这么去了。

    前几日还喜气盈盈的西三所,因为三格格的夭折变得有些沉闷。当着四阿哥的面不好太低落,当着四福晋的面又不好太高兴,真真是为难死了一干宫女太监。

    而正春风得意的熹妃,听闻此事亦是不快。她儿子如今成了亲王,正是高兴的时候,偏那个富察氏连个孩子也照看不好,没的晦气。因此尽管富察氏忍着悲痛仍旧每日到永寿宫晨昏定省,却不知熹妃一看到她那张哭丧脸就气得肝疼。

    一个小小生命的逝去,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因为她的死亡而感伤。

    景娴悠闲的喝了一口花茶,这是太医特意为她调配,既能清除余毒,亦是日常保养的圣品。

    宋嬷嬷在一边伺候,劝道:“福晋,太医说余毒已清,往后就不用再避讳了。”

    景娴自然明白宋嬷嬷的意思,只是她亦有自己的考量,“嬷嬷,您说若是我有了孩子,能保住吗?”

    “福晋……”

    景娴笑了,手中的茶碗倾斜,茶叶混合着花瓣,洒了一地。

    “孩子,自然会要。一旦要了,我必然要替他撑起一片天,就是老天爷也不能将他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