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和离

沉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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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嫣然虽说与杨若水相熟,不过对殷容莫还是要见礼的!“见过王爷,王妃!”张嫣然说着便福下身来!

    杨若水自不会生生的接下,马上就让柳绿给扶住了张嫣然弯下去的身子!让人添了把椅子,坐在自己的一侧!张嫣然也不推辞,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赵敬之抬起头,正好与张嫣然对视!原本是夫妻两人,却一个端坐,一个跪地!赵敬之苦苦一笑,“一直以来,我是信你,你是真的想要试着接受我!”即便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两个人谈论私情!赵敬之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她的真的值得你这般的牺牲吗?”

    这一刻张嫣然仿佛是瞧一个陌生人一样,仔细的盯着赵敬之,似乎是从来没有瞧见过这样的脸一样!值吗?张嫣然也在认真的问自己,不过她问自己的与赵敬之问她的并不是一个问题!

    这么晚了,张嫣然为了赵敬之,匆匆的赶来,换来的却是不信任!就算是误会又如何,明明看见自己的神色,若是他肯信一分,就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嫣然没有赵敬之的痛楚,反而一脸淡然,仿佛跪在地上巴望着自己的,并非相处多日的相公!“值得,当然值得!至少她永远信我!”

    听到张嫣然肯定的回答,赵敬之的心仿佛要死了一样!从张嫣然回驿馆的时候,他就怀疑张嫣然是为了帮杨若水才回去的,没想到,真的有一日,张嫣然会这么大方的承认!“请王爷王妃做主,臣要休妻!”赵敬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再次重重的叩在了地上!

    “不!”这个声音不是从张嫣然的口中发出来的,而是丹红大喊了一声!原本她只想跪在地上,做一个局外人,可是在听到赵敬之的话,怎么也无视不了!

    她匍匐在地上!“不,世子你不能休张嫣然,她是爱你的,真的你信我!她就是因为嫉妒郑天华,才偷偷的给我送信,让我帮她杀了郑天华!”丹红说的语无伦次,或许连她自己都不信这番说辞,却试着让旁人去信!

    丹红瞧着众人的神色,眼睛愣愣的,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番的结局!明明这不是她希望的,她以为赵敬之那么爱张嫣然,怎么也不会舍得放手,她杀了郑天华,赵敬之只会以为是杨若水的下的手,从中牵连张嫣然,张嫣然只会过的不幸福!她明明已经算计好的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出路!

    “原来是你!”张嫣然没有解释,只是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紧紧的将嘴闭上!

    而丹红只能不住的流泪!杨若水已经怀疑她,她对郑天华下手,也不过是孤注一掷罢了!却不想,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张嫣然斜了一眼赵敬之,这个与自己越走越远的男人,丹红几乎都将事情说破,他却还是怀疑自己!“禀王爷王妃,臣妇请求和离!”

    张嫣然话音落下,杨若水不由的紧张!她之说以不想开口处置赵敬之,就是担心张嫣然这边!没想到张嫣然会这么选择,虽说和离比被休弃听着好听,可说白了,也不过都是下堂妇一样!像张嫣然这种没有背景的,将来想再寻个夫家,怕寻不到好的!

    其实,赵敬之请求休妻,杨若水还有那么一丝的侥幸,或许过一会儿,赵敬之就会后悔!

    杨若水定定的瞧着张嫣然,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可是除了坚定的神色,却再没有其他的杂质!

    杨若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或许和离只是唯一的出路!“你说休妻,嫣然可犯了七处的哪一条?”杨若水恢复了从容的姿态,目光凌厉的瞧着赵敬之!

    “回王妃的话,没有!”赵敬之说的艰难,他只想到张嫣然说的和离两字伤人,却忘了,休妻同样也是伤人的话!

    “既然如此,来人上笔墨,让元镇王世子,写下放妻书,从此男娶女嫁,各不相干!”杨若水说的很快,不过,既然这命令下了,此事就算是有了定论,谁再想反悔是难了!包括张嫣然自己,与杨若水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公然的挑衅皇家的权威!

    当文房四宝放在赵敬之的跟前,他拿起那上好的狼毛豪笔,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抬头瞧向旁边的张嫣然,多么想听到一句住手,可惜,张嫣然将头扭到一边,仿佛是不愿意再多瞧他一眼!终于那放妻书,歪歪扭扭的写完!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掉落,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开了一出黑色的花朵!

    赵敬之低着头,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单就瞧他这一滴眼泪,杨若水相信,他对张嫣然的是真心的!只是,究竟是因为赵敬之对自己的误会,还是他的心中也有了权力的引子,才让两人走到了现在的局面,这怕只有赵敬之一个人知道!

    张嫣然拿到这放妻书,只觉得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是没有什么遗憾,曾应有一个男人爱她如命,所以她也努力的朝那个男人靠拢过,只是他的步伐太快,即便是自己小跑,都无法追的上!既然凡事强求不得,那只能说尽力便好!

    张嫣然对着杨若水与殷容莫叩了一个响头,算是无声的感谢!

    “送张姑娘去厢房歇息!”杨若水点了点头,很想安慰张嫣然几句,不过如今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也只能等着明日再说了!

    张嫣然起身,也不矫情的推辞,反正如今她是要寻个落脚的地方,是以,便大方的应下!

    不过,那一句张姑娘倒是刺痛了赵敬之的耳朵,他扭过头去,瞧着张嫣然孤独的背影,想起自己也曾努力的想要爱过这个女人,如今连站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想再唤一句嫣然,却发现最没有立场的就是他!

    “来人,将欲安的尸体挂在城门外,贴上告示,让所有人都悄悄,对抗王府的下场!”处理完张嫣然的私事,殷容莫便吩咐处理公事!虽说欲安现在已经没有了头颅,不过有告示在那里,不怕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而赵敬之!”殷容莫冷冷的瞧着赵敬之,若不是因为杨若水在乎张嫣然,自己才没有对他动手,不然又岂会让他嚣张到现在!“擅闯王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王念你一片孝心,许你祭母!从此后,贬为庶民,剔除玉蝶!元镇王教子无方,贬为郡王!”

    殷容莫的处罚,虽说算是严厉,却也在情理之中!更是告诫所有人,他之所以没有要赵敬之的性命,也不过顾念手足情分!虽说将她贬为了庶民,可是保留了元镇王郡王的封号,也算是给了他一世富贵!

    不过,他们如今都元气大伤,自无法与殷容莫对抗的,哪怕是心中不服,也只能认命的接受!

    不过,赵敬之这会儿因为大仇得报,对殷容莫的处罚,算是接受!毕竟,若是殷容莫要他的命,不让他用欲安的头,祭奠兰王妃,他也是无可奈何的!“谢王爷不杀之恩!”赵敬之将头埋的很低,这一个头,叩的无比虔诚!

    殷容莫摆了摆手,让人将赵敬之带下去!他这么处罚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如今根基不稳,元镇王在众位藩王的心中也是有一定的分量,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不想让藩王们心寒罢了!

    处理完外人,就剩下丹红了!杨若水的目光落在丹红身上,闪过一丝复杂!

    “请主子,王妃做主!”青瓷瞧着杨若水久久不语,她咬着嘴唇,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下子跪在了杨若水与殷容莫的跟前!

    这一刻,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看法!或许会有人说她这般是落井下石,也有人会说她是没有恻隐之心!可无论说什么,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本按照计划,赵敬之会找到自己所在的屋子,然后自己再迷糊欲安,以最快的速度与赵敬之联手杀死欲安!可是,就因为丹红突然间让人将郑天华带走,就因为她拦住了赵敬之的脚步,才让她白白的失去清白!

    她心里知道,丹红跟了杨若水那么久,杨若水心底其实对丹红还是有所偏袒的,不然就不会对丹红没有防备,可那又如何,今日,到底是丹红做错了事了,不是吗?

    杨若水抬起手来,是以青瓷不必再说了!“都退下吧!”杨若水的声音里有几分的疲倦!

    听出了杨若水的异样,殷容莫有些担忧的握住杨若水的手!杨若水轻轻的摇头,用一句俗话形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杨若水笑着对殷容莫摇头,示意殷容莫也出去,有些话,她要单独听听丹红的说法!

    殷容莫叹了口气,“我就在门外!”虽说丹红现在是没有能力伤害杨若水,可多一分防备,也总是好的!

    所有的离开后,杨若水的脸色陡然变冷,却不说一句话,就那么盯着丹红!

    丹红本就受了重伤,这会一折腾,几乎是靠意志力在坚持!脸上更是灰白灰白的,仿佛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的流逝!

    “奴婢有负重托!”丹红的声音很低,是对杨若水的愧疚,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身体的缘由!

    “为什么?”杨若水冷冷的开口,为什么丹红要一错再错!

    听到杨若水的询问,丹红只是苦涩的笑着,笑着笑着却又流下了眼泪!“聪明如王妃,难道您真的一无所知?”丹红抬起头反问杨若水!

    杨若水眼中露出了几分的怜悯,“可是他明明对你就无意啊,也从未许过你什么!”丹红的异样,或许一开始杨若水没有注意,可时间长了,总会留心的!

    杨若水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直冲着她的心窝刺入,这是她不愿意相信,可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丹红手轻轻的将抹去眼角的泪水,“可是王妃,若是没有张嫣然,我至少还有希望,或许有一日,他是能看见我的心思的!”

    听着丹红那冥顽不灵的话,杨若水收敛的眼中的怜悯!甚至换上像对待敌人一般的嘲弄!“你?凭什么?”

    丹红的身子一怔,凭什么?凭自己比张嫣然有能力,难道这点不够吗?“若不是张嫣然出嫁时候勾引他,他又怎么会心动,至少我知道。他对我是不讨厌的,因为我可以与他并肩作战!”丹红仿佛是用所有的力气在吼一样!

    她喜欢四海,这是她跟前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四海一直不在意男女之情!这并不会让丹红失望,甚至是绝望,可是,自从杨若水让四海背着张嫣然出嫁的以后,突然间,四海看见张嫣然的背影就开始失神,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在怪我?”杨若水的头微微的一歪,当时的情况本就是张嫣然跟前没个亲人,让殷容莫去背她出嫁,肯定是不可能的,用地位太低的人,又显示不出自己对她的重视,而所有的人选,就只有四海合适!

    “奴婢不敢!”丹红的话有些赌气,她只是说不敢,并没有说没有!

    都说,爱情可以让一个丑陋的人变的美丽,也可以让一个美丽的人变的丑陋,而丹红明显的就是后着!“这样的你,让我恶心!”杨若水的口气很冷,四海对丹红根本就没有心思,她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一次次的报复张嫣然,这样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服下吧!跟我了这么久,给自己也留个体面!”杨若水站了起来,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药丸!她亲自将药丸捧在丹红的跟前,白色的手掌,与安红的药丸,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丹红的身子一颤,她一直知道,杨若水一直是个对谁都能下的去手的人!可是她还没有活够,还不想死!“王妃饶命,奴婢错了,求王妃再给奴婢一个机会!”丹红不敢去看那药丸!

    曾经骄傲的她,如今却为了一个,从来就不属于她的爱情,匍匐的地上,放弃所有的尊严,祈求一个宽恕!

    杨若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以前最为得力的手臂!“我若是你,便求一死!而不是像狗一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杨若水的语气很冷,而手中的药丸也滑落在地上,就仿佛是在喂狗一样,只配蹲在地上吃食!

    杨若水说完,没有多余的话留给丹红,而是转身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天色都已经泛白,杨若水不由的抬了抬头,今日过来,想来还会有不少的人,说自己是心狠手辣的,可是,凡事又岂能完美!或许谁也不会相信,丹红变成这样,她是最痛心的!可无论如何,自己都替不了,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来原谅她!

    “将人扔到乱坟岗!”杨若水扭头,对站立在一旁的侍卫,吩咐了一句!

    “王妃!”访琴与妙海闻风赶来,手扶着一个木棍,祈求的般的跪在杨若水的跟前!世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即便丹红做出了什么,人都死了,又何必这般的绝情!

    杨若水低头看着访琴与妙海的头顶,或许等到她们身处自己的位置,才会理解自己的无奈!“求情者一律同罪!”杨若水说完,手伸到殷容莫的跟前,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似乎才有了靠岸的安全!

    在屋子里头的丹红,听到杨若水的吩咐,她不由的苦笑一声!或许诚如杨若水所说的,自己该给自己留个体面!丹红伸手,捡起了那个沾了泥土的药丸,艰难的吞了下去!她在瞧了一眼这屋子,曾经,她是这王妃最辉煌的大丫头,因为杨若水的存在,她的地位越来越高,高到都敢擅自做决定,高到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卑微的奴才!

    丹红闭上了眼睛,嘴角的有这温热的血流出来!渐渐的没有了气息!

    侍卫将她抬出去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瞧见了,那灰色的脸颊,早就没有了以前的骄傲!于她们而言,属于丹红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殷容莫瞧着杨若水的疲惫,心疼的为她轻捏眉心!“一夜未睡,你快歇歇吧!”

    杨若水笑着摇头!“马上天亮了,若睡了岂不是误了时辰!”杨若水靠在殷容莫的身上,今天是新的一年,要去皇家祠堂祭祖,皇家宗亲都会再的!今日虽说是皇后主持,她这个凌驾于旁的命妇之上的摄政王妃也该露面的!

    “如今我只剩你了!”杨若水埋在殷容莫的身子里头,低低的细说!

    可是殷容莫却知道这句的分量,或许此事最幸福的是丹红,因为她至少解脱了,而痛苦的是活着的人!尤其是亲自动手赐死她的丹红!“她是咎由自取!”殷容莫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自己动手!

    而等到事成到了以后,下人们有开始忙碌的装扮,杨若水看着铜镜里,那一个陌生的自己!满脸的浓妆,将一夜的疲惫掩去,眼角的凌厉,半眯半睁的杀意,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一个七品官员女儿的形象!

    如今殷容莫位高权重,出行前,从王府门口,一路都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他与杨若水分别是半架龙撵与凤撵!所到之处,众人都纷纷跪地迎接!

    杨若水坐在高高的半架凤撵之上,有那一瞬间,仿佛是在梦里!不过,目光在落在城门上欲安的尸体的时候,她又回归了现实!以欲安的才华,其实也算是一个人物,他的离世,或许才是对郑氏一门对大的打击!如今,才宣告了,郑氏一门,再无翻身的可能!

    进宫后,一阵阵的炮仗声为她们开路!下了龙撵与凤撵的时候,两侧皇亲早就等候在那里!而皇后一袭凤衣,站立在中间,在瞧见她们的排场的时候,手不由的抓紧了扶着她宫人的手!

    殷容莫站在前头,等着杨若水,两人一起走到了皇后的跟前!“参见皇后娘娘!”两个人都半蹲身子行礼,如今太后可是皇帝亲自下令禁足的,是以,今日的祭拜,是由她们三人共同主持的!

    “免礼!”皇后艰难的维持表面的端庄!瞧着杨若水穿的华丽,虽说杨若水的身子并没有皇后的高,可是那气势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无视的!更甚着,杨若水比皇后,更有一身的霸气,就这么对立而站,竟然有几分一国之母的大气!

    皇后不由的多大量了杨若水几眼!这殷容莫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商户,瞧着杨若水一身的行头,就知道什么叫富贵!而且,杨若水的王妃朝服也别出心裁,且不说这料子自是最上等的,就说那裙摆的孔雀翎毛,绣的栩栩如生,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再来,那绣线上,皇后是没有瞧出,上头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让那孔雀的尾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相对于王妃服的华丽,皇后的凤袍,竟然被硬生生的显得有些寒酸!

    “王妃真是好大的手笔,单就就是这一袭朝服想来也价值万金!如今江南一带,连连下大雪,麦子都冻死了不少!想必过不了多久,朝廷就要拿出银钱来赈灾,到时候也不知道,王妃能募捐多少!”皇后的语气语气有些酸酸的,既然在外表已经比不过杨若水了,那么久在事情上压杨若水一头,至少这话听起来,这江山,还是她说了算!

    不过,皇后说完,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过年的饷银,其实大多都是国库,以及倒台的那两个尚书府出的,殷容莫并没有拿出来!如今杨若水被皇后说到这份上了,该出点血了!而且,若是他们能出大头,旁的府上,拿出来的,自会少些!这年头,谁还会与银钱过不去,能少拿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