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求婚

隋珠和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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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乐看着平原抱起了一喜,一喜单肩包耷拉下来,随着平原迈出步伐,一下接一下地甩打他腿上。

    让于乐惊疑是,平原不是过旋转门向外走,而是往他方向走来,这个路线是穿过大堂走回宴厅。

    “带她去哪儿?”当平原与于乐擦肩而过时,于乐下意识地打开双臂拦住他去路,细腻苍白脸上浮动异常血红,黑泠泠眸子中,一片焦虑光芒覆盖住平日忧愁。

    “小乐,我看你累了,回去休息!”平原蹙了蹙眉,一边用力摁压住怀里不安挣扎女孩。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她目前跟我同居,我要对她安全负责。”于乐目光急切地锁住一喜,保持着寸步不让阻拦姿势。

    “好,你可以为她保驾护航,如果我对她有任何不利,你大可报警,现……让开。”平原神色向来是不怒自威,平常他对于乐非常包容,眼下却薄唇紧抿,异常严肃。

    “可是她愿意吗?”于乐眼睛盯着一喜,你为什么不哭喊出声?要求他放下。

    “有些事身不由己,这点她比你清楚。”平原垂目,一喜像小猫一样依偎他怀里。月余“艳遇”教会她不少东西,其中一项就是学会低调,挣扎哭闹无用,只会招致多侧目,再说,光天化日下他能把她怎样?

    于乐展开双臂缓缓无力垂落,平原绕过他向宴厅走去。当于乐茫然转身看向他背影,却迎来一条花儿一样美丽高挑身影。大堂里人不太多,却被接二连三亮相美男子弄得眼花缭乱,纷纷猜测是不是什么剧组下榻这个酒店。

    从休息椅上站起来一位丰姿绰约女人来到游沙跟前,递去名片,“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阿云某品牌男装设计师,您气质很符合我们品牌内涵,能否……”话未说完,却被游沙礼貌地打断,“抱歉,我是女人。”

    雌雄莫辨美是他烦恼,也是他得力保护伞,对付无数次艳遇都是用此招,虽说屡试不鲜,当然也有数不清马失前蹄,那就是遭遇同性恋和双性恋者,有男也有女,浩浩荡荡追求团,琳琅满目称呼:

    游姐姐、沙甜甜、美人鲨……hney沙、阿鲨哥、毒鲨、鲨宝贝……总之,没有恶心只有恶心,不过恶心莫过于——老蔡同志亲切地揽腰抱住他,温柔多情喊出独门昵称:沙丫头,我们相好吧!还附赠一条定情发簪:我喜欢你把头发绾起,显得妩媚!

    于是游沙当场给盘起长发妩媚一笑,老蔡同志激将法被识破,吃鳖嘀咕:你丫真不可爱,老子喜欢披头散发美人。

    蔡老大不遗余力运气助修下,游沙终是修得正果,变得百毒不侵,称呼也好,骚扰也罢,皆能泰然处之。眼下一个路人搭讪何足挂齿,百分百忽略不计。他走过雕塑于乐身边丢了一句:“走吧,出去透透气。”说完,径直向门口走。

    “我呼吸得很好,不用出去。”于乐作势反向走。

    “眼下局面你觉得能控制吗?当你无法控制别人时候,控制好自己。”游沙停住,回头看着这位忧郁苦闷了多年,从来不懂乐为何物大男孩,游沙心莫名地不忍。曾经多想给他一个女孩,今天好不容易出现了他想要,但他不得不残忍地提醒他:这个,不可以!

    于乐眼里流过一丝江南梅雨般迷离水光,一声不响向外走去,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自己无能为力。

    游沙陪伴于乐漫无目地晃荡街头,初秋阳光灿烂满街,偶有落叶缱绻而下,游沙劝说,这也许只是开始,不要把她当成结束。

    于乐沉默不语,心里冷笑,难道忘了我是个病人?喜欢一喜是个意外,甚至他此刻怀疑是宿命中一次劫难,没有其它解释。这次短暂爱恋被迫夭折,他爱情不会再有。

    平原踏入宴会场,大咧咧地怀抱女人,大步流星穿过三五成堆高谈阔论人群来到宴会场专设司仪台,将她放下,轻轻地耳语吩咐:“不许乱动。”

    他这个重返现场太高调了,整场声响渐平,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方向,偶尔传来嘁声:“这时表演节目,会不会晚了点?”

    “嘘,看看发生什么事。”

    司仪台上主持人麦克风犹,平原拿起来,打量了下绕着周围布置一捧一捧花,平淡地说了句,“玫瑰是爱情花朵。”说完侧脸看了看玻璃窗外,一朵浮云远处懒散飘荡,他说:“今天天气很好。”继而收回视线,面向观众,果决而坚定地爆出一句:“忽而兴起念头,想跟身旁这个小女人求婚了。”随后,他目光定格身旁女人低垂头部,没有太多热切,但谁敢说这一眼里没有深情与温柔?

    几乎所有人,霎那间处于迷惘状态,你看我我看你,后来才莞尔,原来这是一位聪明男人向一个女人下幸福圈套。

    这么花容月貌、气度不凡男人向一个不大起眼女人求婚……大家难免唏嘘,同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被追求者估计幸福乐得要发芽。

    他们哪里知道被幸福圈套圈住女孩此刻心境——

    乍一听求婚,傻丫头反应当然是迟钝,她甚至左右瞄了瞄,确定平原身旁别无他人后才隐约肯定自己是女主角。

    接下来她头脑嗡了一下,懵得倒不大彻底,但思维绝对短暂休克。一喜本身绝对不是舞台宠儿,众目睽睽下她会局促难安,头脑混乱,这会儿平原轻描淡写求婚,却成了重磅炸弹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她始终低头着,像j□j时期遭受批斗可怜人,她穿着那身把她衬托得越发弱小风衣,像一只胆小鬼战战兢兢。

    她知道全场都等待她表态,当然有平原。这个男人,一喜此刻光想起他名字便觉心惊肉跳,遑论与他静静目光对视。她该如何反应才正确?

    一喜心乱如麻,答应还是拒绝?

    凭心而论,她曾对平原怦然动过心像柔韧无比水,蒸发掉后,还以空气形式她身边,以为没了,其实远非如此。她还是被他深深诱惑,若说恋爱是一喜过去对他梦,那么婚姻是梦也不敢梦东西。如今他求婚简直是晴空闷雷,震得她头脑发热,答应吗?答应吗?只要轻轻点头,他就是我。

    一喜喘不过气来,被这个疯狂念头磨折得心跳出口腔。

    “表个态啊!”有人开始催,她心里滋生出莫名恐惧,感觉像是平原伙同一群人要挟她,关键时刻对她不离不弃敏感神经开始发挥作用,顿感浪漫求婚中肃杀之气,她沉默认命地站着,紧紧揪着包包带子,仿佛那是个拐杖,支撑着她细细地哆嗦双腿。

    台下低低地议论:

    “这样被求婚,压力确大……”

    “这人是誰?”

    “不认得,不过能杜家这种场合求婚人,想必没那么简单”

    也有人善意地催促一桩姻缘:“还考虑什么,直接答应了吧。”

    ……

    不!

    一喜心里大声拒绝,嘴上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平原怎么能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她舍不得,此外是她心魔——假如这次断然拒绝,他求婚,再也不会有了。

    玉溪和长青并肩站方形柱子前,玉溪一直煞有介事地笑看台上求婚,感到与宴者们情绪又高涨起来,而她心则凉得要滴水。她是个坚强豁达女人,商场上血雨腥风闯荡至今,有时候确实很累,可从来没有今日今时这般筋骨疲惫。可现,至少此刻她不想依靠身旁男人,只想席地而坐,酣畅淋漓地观赏这一场荒唐闹剧。

    平原竟然求婚!

    玉溪眼中,一喜面相不好,一幅苦命相,一双亮灿灿死鱼眼,鼻翼还有几颗鸟屎一样黑脸沙,令人望而生厌。上回,她就对长青这么说,那是长青和一喜初次缠绵过后早晨,他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附和:长得,确实不怎么样。

    可是玉溪眼中人中龙凤平原却正向这位不怎么样女人求婚。

    有人说,男人找结婚对象就像瓶子找瓶盖,她疑惑,瓶子干什么要找个盖子把自己盖死?她当然不会去问长青。有一日她助理给她发喜帖,满面春风,她忽然想起瓶子瓶盖理论就问:“如果你是瓶子,你那位是瓶盖,你为什么让它盖住你?”对方随口就答:“总不能让瓶口一直敞着,会很冷很空,没归属感。”

    可是平原这样高级红酒瓶子需要归属感吗?即便有,也不应该是这个廉价啤酒瓶盖。

    玉溪看司仪台边一喜,又觉得她真像只耗子。她被自己无可遏制尖酸感到无奈,轻叹,承认吧!真正让玉溪满怀悲愤当然不是平原,甚至不是一喜,而是今天成为她未婚夫男人。长青啊长青,当平原说出求婚时,长青目光倏尔投向那只耗子,严严实实地,有去无回!

    当然,有去无回是玉溪那一刻恐惧造成夸张反应,实际上长青大约只是瞟了那么一眼或两眼,兴许还有第三眼。

    如果不是玉溪对一喜身上风衣眼熟得很,又因之前长青和一喜搭话而存了芥蒂,她也不会心怀叵测地窥伺自己未婚夫,也不会捕捉到令她心凉证据吧。

    广受异性喜欢,大多同性讨厌,又或者,被一个女人男人另眼相待,此女将根深蒂固地厌恶你。一喜玉溪复杂晦暗注视下,众人不耐烦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张俏脸便露了出来,平原求婚时面向观众,她也依样画葫芦,并不看平原,怯生生望着大家,声音低低软软:“我有权保持缄默吧?”